“那你吃饭了没。”

“没有。”

“那你下来，鱼鱼带你去吃饭，”

许未没说话。

没说下来，也没说不下。

像是在考虑。

林厘调整了下心绪：“快点哦，下面好冷的。”

许未终于开口：“马上。”

许未出门前，捞了江彻杯子接了热水，下楼的时候塞到林厘怀里：“站在风口，你不冷谁冷？”

林厘买完杯子，又去打包了一碗炒饭。

她把炒饭举起，在许未眼前晃了晃：“专门给你带的。”

许未啧了声：“什么时候没良心的鱼会关心人了？”

林厘又把买的新杯子递给他：“我一直都是聪明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小仙女好吧。”

许未看着小姑娘搞怪的表情，被逗笑。

林厘看他笑了：“不生气了吧？”

许未立刻收敛起笑容，没说话。

许未刚才听到小姑娘说“好兄弟”的时候，真的没忍住生气了。

但回寝室的时候，韩卿刚好给他发消息，约他打游戏。

许未直接发了条语音：“滚。”

韩卿也发了一条语音过来：“你大爷。”

“……”

韩卿发了条文字消息：【生什么气呢？】

许未：【那条没良心的鱼，说老子是她好兄弟。】

发完像是不能传达自己的情绪，许未又发了一条。

【好！兄！弟！谁他妈跟她是好兄弟？老子缺她这个好兄弟？？！】

韩卿秒回，好几条语音消息。

“不是，未哥，人家本来不就是你好兄弟么？”

“你又没跟人表白，因为人说一句好兄弟就生气。啧，未哥，丢份。”

许未听完语音，直接把手机丢桌上。

昨天通宵了，刚才说睡觉是借口，但这会儿是真觉得有点困了。

刚醒就听到来电铃声响。

没想到林厘给他带了吃的，还给他买了个杯子。

印象中，这条没良心的鱼，应该是第一次哄他。

许未叹了口气：“不气了。”

林厘笑得眉眼弯弯：“那你快回去吧，这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未嗯了声，却没有丝毫要回宿舍的动作：“走吧，先送你回去。”

林厘下意识拒绝：“不了。”

许未盯着她看了两秒，瞬间明白。

她这是怕朱婧看到尴尬。

许未：“行吧，你自己回去。”

-

开学的第二周，周五。

辅导员在年级大群通知，国家奖学金的名额已经出来了，按上个学期的考试成绩和综测成绩来。

国家一等奖学金是林厘的。

看到辅导员公布的名单的时候，林厘赶紧截了个图给许未发了过去。

与此同时，许未那边也发了一张截图。

是计算机系的奖学金名单公示。

林厘：【了不起。】

许未笑：【我们鱼鱼也了不起。】

国家奖学金按照考试成绩还有参加活动的综测分来排，这大家都没有异议。

名单上没有朱婧的名字。

张纭想起，上个学期期末考试结束，朱婧对自己的成绩那么自信，下意识往朱婧那边瞥了一眼。

朱婧的目光大概停在林厘身上，察觉到张纭看她，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

朱婧的成绩排在年纪第七，算很厉害的了。

但是依旧没有资格拿国家奖学金，只能准备材料申请助学金了。

助学金的申请，要材料真实准确。

如果申请人数超过了助学金的名额，学校就会按照成绩和综测，还有班干开会和学生投票的方式，来决定助学金给谁。

要申请助学金的，上个周已经提交了材料。

公示完奖学金，就要开会处理助学金的事。

最后剩下来的人一共七个。

但是助学金的名额只有四个，需要班里的同学进行投票，七选四。

投票方式是无记名的。

最后，朱婧的票数是第五名，差第四名一票。

朱婧看到林厘写下的名字了。

结束之后，朱婧拦住她：“我们明明才是一个寝室的，你为什么投她不投我？”

朱婧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林厘很讨厌这样的场景。

人们要么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么是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同情更加弱势的那一方。

林厘没搭理朱婧，直接绕过她。

但朱婧似乎铁了心要找她问个清楚，拦住她的去路：“我们两个之间是有点不愉快，但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会为了私人恩怨而背后搞小动作的人。”

林厘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不解。

朱婧这明摆着，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安上一个计较恩怨的小气形象。

林厘瞬间明白过来——或许此刻，对朱婧来说，是不是拿到助学金的名额已经不重要了。

结合之前那些类似于她们寝室孤立朱婧的传言，现场看热闹的人很快就一边倒的觉得，林厘因为私人恩怨而没有把票投给自己室友。

林厘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她尊重朱婧对许未的喜欢，这并不代表她就要任朱婧欺负。

她尊重所有女孩子，但这并不代表是个人都能骑在她头上欺负。

林厘语气算不上好：“我并不认为这场投票，需要涉及到任何的个人恩怨。而且你也很清楚你票没有她高的原因。你完全没有必要演这一场戏。”

比朱婧高一票的那个女孩子，父母都是二级残废，家境困难。

相比之下，就算不投票，这笔助学金也应该给她。

此时有人站出来，走到朱婧旁边：“之前说她们孤立你，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她们还真不是好人。”

说话的人，是朱婧的朋友赵倩。

赵倩不是南大的。

赵倩是南川师范学院的，一次聚会上和朱婧认识了。

她平时没少帮着朱婧言语中伤别人。

两人算是臭味相投。

林厘目光落在赵倩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是你啊。”

这个叫赵倩的她见过，高中时期被校园暴力过，后来因为承受不住，转学到了临安附中。

在临安附中的赵倩，开始校园暴力别人，宋初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这事儿是后来唐识告诉她和许未的，当时唐识给许未看照片的时候，她瞥到了一眼。

赵倩被林厘盯得有点发怵：“我说的不对么？”

林厘和宋初关系挺好，这会儿看到赵倩，再看看朱婧。

林厘想起宋初被拖到烂尾楼里打伤的场景。

还有她明明打了人，在派出所还说初初是好端端的不思悔改的言语，就气不打一出来。

林厘看着赵倩的眼神更冷了：“我没找你算账，你就别不识好歹贴上来刷存在感。”

她语气像是参杂了冰碴子，看得出是真的很不待见赵倩：“不然我下手没个轻重，医药费我也赔得起。”

赵倩不认识林厘，林厘的态度把她给吓到了，一时间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林厘不想跟她们废话。

林厘在某种程度上，不算是好人。

她吵架，知道往对方什么地方扎最痛：“我还约了许未吃午饭，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不好破坏寝室关系的张纭和李婕，一直都没说话。

见林厘走了，赶紧跟上。

…

三人没回寝室。

下午没课，三个人直接去了图书馆。

从图书馆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

没吃晚饭的三人，去了超市，随便买了点面包。

走到寝室楼下，张纭问：“厘厘，这次你和她闹得这么难看，等会儿不会打起来吧?”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寝室门口。

林厘开了门，朱婧已经在了，耳朵里塞着耳机。

听到动静，朱婧微微扭头看了一眼。

今天周五，明天不用早八，赵倩也在。

之前朱婧打电话的时候，说有个朋友要来宿舍睡一晚。

看来就是赵倩。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尴尬。

林厘没在意，径直走到自己位置上。

今天早上有体育课，跑的一身汗。

林厘放下包，换了拖鞋，爬上床准备换个衣服洗澡。

掀开床帘，一股泡面味扑面而来。

刚才一进宿舍，她就闻到了味道，但以为是朱婧和赵倩在寝室吃了，味道还没散。

床单彻底被弄脏，林厘把床帘掀上去：“我床上有泡面，谁干的？”

张纭和李婕互相看了一眼。

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没有，中午到现在，她们三个一直呆在图书馆。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林厘走到朱婧面前：“道歉。”

朱婧笑了笑：“你有证据么？万一是张纭和李婕干的呢?”

林厘冷着一张脸，语气更硬：“道歉。”

赵倩忽然笑出了声：“是我们干的，怎样？就不道歉，你还能打我们不成？”

林厘不想惹事，本来想，朱婧有胆子承认，然后道歉。

这事儿就算完了。

但没想到赵倩是这种态度。

她忽然就能切身体会到，赵倩把宋初打了之后，在公安局说“你不是好端端站在这”时，宋初的心寒和愤怒。

林厘目光慢慢转向她：“你也参与了？”

赵倩似乎觉得自己能人多欺负人少，承认的很干脆：“参与了。橙色那盒我倒的，红色那盒婧婧倒的。”

张纭和李婕看不下去，站出来为林厘说了几句话。

李婕脾气比较暴，骂了好几句粗口。

林厘不想让她们卷进来：“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没必要和她闹得难看。你们先出去。”

张纭和李婕被林厘推出了寝室。

把门反锁后，她一言不发的去阳台拿了盆，接了满满一大盆水。

当着赵倩和朱婧的面，林厘把一整盆水，全都倒在了朱婧床上。

赵倩破口大骂：“你有病吧?”

林厘扫了赵倩一眼：“对，还有你。”

说着，林厘又接了半盆水，直接泼在了赵倩身上：“礼尚往来。”

赵倩气急了，抓起手边的手机就往林厘身上砸。

林厘没躲开，手机直接砸在身上。

但肉是软的，林厘也没感觉到有多疼。

赵倩和朱婧仗着人多，朝林厘围了过去。

赵倩一巴掌往林厘脸上招呼，林厘没躲，那一巴掌响亮得，在外面的朱婧和李婕都能听见。

林厘抬脚，一脚踢在了赵倩大腿上。

朱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厘手里的盆扣在了她头上。

朱婧和赵倩两个人，都没在林厘这占到什么便宜。

几分钟后，林厘一手拽着朱婧头发，一手拽着赵倩头发，那两人给丢了出去。

林厘那两人拽到寝室楼下。

铁了心要把事儿闹大。

宿舍楼下的桂花道，这会儿人还挺多。

林厘啪又给了朱婧一巴掌，挺用力的，林厘都能感觉到自己手麻了。

朱婧这会儿已经没力气了。

她也没想到，林厘看起来这么瘦，力气却跟用不完似的。

林厘微喘着气：“喜欢造谣是吧?我这人禁不住别人诋毁。”

“我本来想说算了，一个寝室的，不想闹得太难看，但好像有些人不这么想。”

林厘在朱婧面前蹲下：“到处跟别人说我打你是吧?你说都说了，我不打还挺对不起你的。”

林厘像是在认真回想：“还说我把墨水泼在你衣服上是吧?我本来挺不屑做这种垃圾事，但你说都说了，我不泼说不过去。”

“你满嘴喷粪，我今天说什么都得让你喷的粪有个落点。”

说着，林厘又把刚才在寝室带出来的墨水，倒在了朱婧身上。

这事儿闹得挺大，许未收到消息，就立刻跑过来了。

许未赶到的时候，林厘正把墨水瓶扔到旁边的垃圾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