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时郁这个暑假过得非常无聊。

六七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她往外面踏出一步,都觉得自己能被热化。

大小姐干脆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要说没被这次分班考打击到,那是假的,这么多年来,时郁久违的体会到了一种挫败感。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那么努力的。

无论成绩好坏,未来如何,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

可不知道为什么,时郁就是想留下一些痕迹。

哪怕只有一点。

时郁烦躁地掏出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拿起旁边的笔唰唰唰写着。

她的房间和以前没什么差别,东西很少,也没有女孩子喜欢的一些可爱装饰,空荡荡的。唯一比较乱的就是学习桌,上面横七竖八摆着各种卷子。

少女半趴在桌子上写卷子,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空白表情,眼睫低垂,似乎是遇到了难题,手里的笔好半天都没有动。

荆谓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大小姐现在大概就是,满脸写着“高兴”,浑身充满“干劲”。

分班考之后,这场由大小姐单方面宣布的冷战,足足持续了一周。

在这七天里,时郁除了吃饭会出房间以外,其他时间一直把自己关起来,就连手机消息都不回,班级群年级群,更是没有她的影子。

梁恬找过时郁几次出去玩,也被时郁婉拒了。

没人知道时郁突然在闹什么。

又或许,在其他人眼里,大小姐任性耍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什么不正常的。

荆谓云也不可能越过房门去读人的心,只好每天在外面等着。

直到今天,时郁的房门才不再反锁,算是“赦免”了荆谓云的禁足令。

“我洗了些草莓……”

荆谓云手上拿着个果盘,上面堆满了颗颗饱满的草莓,叶子都被摘干净了。丝毫没有因为几天“冷战”而不悦,还贴心的把草莓放在了学习桌上。

时郁听到动静,抬眼看了他一眼,抿着嘴没吭声。

荆谓云低头瞥了眼她的卷子,卡在一道数学题上很久,能看到上面涂涂改改好几次,辅助线都画了好几条,像是有不同的解题思路,但又不确定是否正确,而在纠结着。

他又不是死了,大小姐却连题都不愿意问他了。

荆谓云真的很想问,为什么?

可对上时郁那略带不安的目光时,就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他能感觉出来。

时郁很不安,那种慌乱,似陷入了沼泽地,四周空无一人,越是挣扎,陷得越深,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是因为她隐瞒的那个秘密吗?

俩人就这么,一个站着低头,一个坐着仰头,谁也不说话。

半晌,荆谓云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不会怎么不问我?”

“……”

时郁对上他的视线,没由来得一阵心虚,匆忙避开视线,摇了摇头。

过了两秒她又点点头。

荆谓云看着她摇头晃脑的,差点被气笑了,抬手按住她脑袋,低声道:“和我生气?”

时郁僵着身子不动了,肩膀微微耸动着,把头低得很低。

“判刑也得有个原因吧,我触犯大小姐哪条法了?”

片刻安静。

时郁耸拉着脑袋,从荆谓云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少女头发很软,让人掌心有点痒。

她似乎又想摇头,却发现自己脑袋被人按着,只动了一下就不动了。

少女一如既往瘫着张脸,身体没骨头一样软趴趴的,仿佛在思考荆谓云这句话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荆谓云没说话,但他动了。

他把手收回,慢慢蹲下来,这样他就比坐在床上的时郁矮了很多,抬起头刚好能看到她。

四目相对。

少女眼睛有点红,隐隐有水光流转,却倔强的没有落下来。

荆谓云呼吸一滞,猛地站起身,伸手盖在了自己眼睛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叫什么事?

时郁快哭了?好像还是因为他……

大小姐一声不吭就是冷战,每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不出声。

荆谓云就不憋屈吗?

太他妈憋屈了。

他还计划好了,怎么把之前没去上的鬼屋补回来。领大小姐去玩一下,好好放松。

荆谓云闭了闭眼,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时郁……”

闻言,时郁身子轻颤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仰起头去看他,有些不知所措。

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她试探着抬起手,拉住了少年的指尖,当发现没有被拒绝后,指腹轻轻地,安抚似得摩挲着略硬的指节。

明明只是牵个手,时郁却觉得紧张得不行,心脏“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着。

她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刚哭过的哽咽,“我不是气你……我是气我自己没用……”

是啊,就是没用。

又颓又废的丧批,什么都需要人照顾,什么都做不好。

连个高一的分班考,都没有考好。

任务做的乱七八糟,世界一片混乱,明明每件事都努力去做了,偏偏没有一件事是做好了的。

不是冷战,也不是耍脾气。

时郁就是在气,不是生任何人的气,也不是和荆谓云生气,就是在生自己的气。

她好烦啊。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

从来没人教过她该如何应对不受控制的情绪。

时郁怕自己会在荆谓云面前失控,虽然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她就是觉得这次不太一样。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

荆谓云“啧”了一声,俯身靠近时郁,渐渐压低。

他视线扫过两人堪堪搭在一起的另一只手,蓦地分开时郁的手指,穿插进去,改为十指紧扣。

掌心贴合在一起,接触的皮肤似能烧起来,热得要命。

然后,牵着的手就被荆谓云按在了柔软下陷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