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中,太后按捺住火气,先从停职的两位阁老说起,说皇帝这般手段近乎下作,令臣子们鄙夷与心寒。
景隆帝挨了责诘也面不改色,淡淡道:“此事,朕的应对与处理之道的确不够光明磊落,但也是不得以为之。朕曾给过他们多次机会,希望他们幡然悔悟、回头是岸,可惜,是他们辜负了朕,并非朕辜负了他们。”
太后怒道:“他们就算举动激烈了些,也是出于忧国忧民之心。皇帝不由分说将朝廷命官刑拷的刑拷、杖毙的杖毙、削职的削职,如此暴虐妄为,如何使天下臣民人心归服?”
皇帝笑了笑:“母后以‘暴虐妄为’一词见责儿臣,与那些朝臣以‘暴虐妄为’一词弹劾太子,简直如出一辙。这令儿臣觉得,立贺霖为太子确是颇为正确的选择,至少子类其父。”
太后脸色一下白了:“你、你这是在责詈母后?隚儿……从小到大,你都是最孝顺、最不让母后操心的孩子,而今年近不惑,你却一反常态,对待母后这般不孝不敬……”
景隆帝见她哽咽落泪,皱眉叹了口气,跪地请罪:“儿臣失言,请母后息怒。”
太后没让他起身,语气更重了几分:“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无视公义人心,一意孤行……”
在训诫声中,景隆帝攥着袍角的手指越来越紧,额上冷汗渗出,脸色也逐渐泛青,勉强开口:“母后,儿臣有些不适,容先告退,稍适歇息之后再来问安。”
太后被他打断,怒而反笑:“你还想玩‘避之不见’的把戏?皇宫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你是我亲儿子,我是你亲娘,你能避我到什么时候?”
“并非托词避走,实是忽感不适……”
“我看你前一刻还好端端的,怎么我一说话,你就‘忽感不适’?行,既然你不愿意见母后,连话都不想听一句,那我这就脱衣卸簪,素服出宫,自去白衣庵修行,不在这碍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