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一切皆回归于最本真的真灵之中,仍然留存有一个力量——可以使他回归于此的力量——生苦。
胥桓抬头看去,大玄已半闭上眼,手腕搭在膝上。残骨、病兽与老人在他身侧俯首,用石头在他身前搭起了一个小小的祭坛。
大雨如泼,却不再荡起墨色涟漪,胥桓已经可以离开这里。
但他却没有离开。
“为什么?”
……
太阳星上,一节漆黑的袖尾浮在半空,这是太阴抓住大玄之时被他截下来的。
这节残袖上,隐藏了一段特殊的韵律,它指向道之所缺。
炎君看着这节残袖,只觉得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像火焰被灰烬覆盖。
太阳星上,金红的焰流之下还散落着久经太阳真火煅烧的金石,长阳以金石为木仓由着他折腾似仍在眼前。十二万年之前,他以为长阳亦陨,十二万年之后,他在那一木仓试探之后,闵地的桐花一夜盛开。
残袖上韵律晦涩。那是炎君寻找了十二万年,也没能明悟的道之所缺的指引。在这十二万年里,他长久地思量着,长阳未陨之前一直念叨着的“天地有缺”究竟在何处。他反复回忆着长阳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为此而做的每一件事。
在当年大劫开始之前,除了长阳无人相信天地有缺,在大劫开始之后,炎君是唯一一个尚有余力去寻找道有何所缺的天神。长阳究竟是因为什么,如此确信天地有缺?
他曾问过长阳这个问题。
可长阳却只是露出了少有的怅茫之色,摇头不语。
炎君并没有在这反复思量当中寻找到长阳确信天地有缺的原因,或许寻到了也助益有限——就连当年的长阳,也只是认为天地有缺,却未能寻到缺在何处。
就像众生难以理解对于从未见过的事物,盲人不知色彩,聋者不明音乐,若未曾见过十二月的圆缺,便会认为月本来就应当同日一样永远圆满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