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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还有脸出门?’他们当时大概是这么说的吧?”月娘的手指在没有皮的脸上慢慢滑动,“所以我死后,也是没有脸的。”
“可是我有很多事情都不太懂,学绣活儿是学不到道理的,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书院里的学生们学的是做人的道理,他们也都觉得我是没脸见人的,你们学的是天地的道理……”月娘抬眼盯着面前的老道,“你现在看我,也是没脸的吗?”
老道眼中倒映出一张没有皮的脸,他忽觉手中一烫,那张用血写成的黄纸骤然烧了起来。
他心中一凛,兴丰观曾发誓不主动踏足吴侯所在之地,这张由吴侯信徒以血写成的祈文就是他们安然留在此地的保障。
来不及多思,他扬声道:“你是自尽而亡,如何能够全算在那三人身上?就算一命抵一命,也不应当要了三个人的性命!此事仍是不公!”
黄纸上的火焰渐渐熄灭了,留下了小半张,在黄纸头部,只留下了熏黑的韩生名字,和半个丁字。
月娘倒酒的手突然收了回来,倒酒声停,无数怨戾的尖啸忽然在殿内回荡起来。
“我没脸见人,他们为什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老道士不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年轻道士已经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耳朵。
这不是因为月娘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他们的誓言之故。他们能够站在这里,便是因为接下了韩刘丁三人的祈文,要为他们向吴侯讨还公道。既然如此,他们站在这里,也便承接了韩刘丁三人的部分因果。月娘之怨,自也针对起了他们。
“审判罪恶,自需有法度!”老道士强撑着喝道,“恨意无边无疆,若全由着受难者自由报复,人间早已大乱!此事不公!”
月娘发出一声厉啸,指尖骤然射出无数绣针刺向老道,却见老道捏了一个法决,就将绣针尽数挡下,他手中又改捏剑诀,一道利光转瞬刺向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