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将那些在心里斟酌了一遍又一遍的措辞说了出来。
无非是辞别,用的都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借口的理由,可张双璧并没有拆穿。
清俊寡言的白衣男人认真听完了,双手交叠在膝上,思索片刻,问出一句没来由的话:“不是因为在我府中受了什么委屈才离开的吧?”
和她之前在侍女那里听到的话很相似,碧桃略微吃惊,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是的。”她强捺住内心的疑惑,终究没有敢问出口,“是我自己决定要离开。”
于是张双璧无声地点点头,没有阻拦,寒暄的话不多说,只祝她返乡的路上平安无虞。
然后,是紧挨着书房的闺阁,向来说话都温温柔柔的张妁与她夫君就住在那里。
他们好像是分房住的,鲜少住在一起,王府的下人虽然都不是喜欢嚼舌根的,却还是不免对他们二人的关系产生好奇心,毕竟,一个是王府小姐,一个是商贾世家的二公子,这婚约多半也不是张双璧牵的线,镇峨和皇城相隔甚远,他应该是不愿意将女儿嫁得那么远的。
琶音响起,如潺潺的溪水流淌,就从亭中传来,碧桃循声而至,果然,一身浅青的张妁就坐在亭中,眉眼低垂,朱唇微启,轻轻地哼唱,细白的手指缓缓捻动琴弦,时缓时急,碧桃不通音律,只听得出来好像是首大漠深处的歌谣,有种风沙扑面的雄厚悲壮感。
贾家二公子贾昭坐在一旁,隔了几步的距离,一言不发地看着张妁,眼中有含蓄温和的笑意,好像陷入了沉思,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听完这首曲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