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制解药,疫终控

冰裂纹瓷瓶在灰烬里发出轻微裂响时,马蹄铁正碾过医馆门前的断木桩。

沈清歌颈侧银针随着呼吸轻颤,余光瞥见萧煜指节抵着青玉骰子转了两圈半——这是影阁的暗号,示意来者约二十人。

"奉旨护送沈大夫试药!"为首的将领突然勒马,铠甲上凝结的夜露簌簌落在门槛前。

沈清歌怔忡间,萧煜的拇指已不着痕迹地蹭过她掌心,那里躺着三枚沾了河豚毒的银针。

柳如烟簪尖的寒光倏地隐入袖中。

王大夫怀里的药典啪嗒掉在地上,露出半页"以毒攻毒"的残章。

沈清歌望着将领捧出的鎏金令牌,喉咙里还梗着三天前被泼在药炉前的砒霜——那时正是这群绣着漕运纹样的官兵,当众焚毁了她三车苍术。

"沈姑娘这戏怕是唱不下去了。"萧煜的吐息擦过她耳畔,染血的衣襟下肌肉紧绷如弓弦。

沈清歌突然按住他欲掷出骰子的手腕,盯着将领铠甲下若隐若现的紫斑——那是接触重症病患才会留下的瘴毒痕迹。

卯时三刻的浓雾裹着药香漫进医馆。

当第十七个重症病患咳出黑血时,萧煜正用剑尖挑开沈清歌被冷汗浸透的鬓发。

城南义庄临时搭起的芦棚下,三十七盏防风灯在晨雾中连成飘摇的星子,映着沈清歌指尖银针上凝结的霜色。

"此毒喜寒。"她将冰裂纹瓷瓶浸入滚烫的药汤,青烟腾起的刹那,萧煜突然握住她冻得发青的手。

那些在影阁刑房里都面不改色的手指,此刻竟在细微发颤:"若这盏茶后不见效..."

沈清歌反手将银针扎进他虎口穴位,沾着药汁的睫毛下眸光清亮:"萧公子可知为何选河豚肝入药?"她指腹擦过病人颈间溃烂的紫斑,"此毒遇热则凶,遇寒则蛰,唯有以剧毒诱其倾巢而出——"

芦棚外猝然响起铜盆坠地的脆响。

昏迷七日的樵夫突然撑起身子,哇地吐出一滩腥臭的黑水。

萧煜剑锋倏地横在沈清歌颈前,却见她笑着用瓷瓶接住溅落的毒血:"成了。"

辰时的第一缕阳光刺破浓雾时,城南响起了三年未闻的捣衣声。

沈清歌倚着晒药架打盹,发间还沾着萧煜从漕运账册上撕下的朱砂纸。

柳如烟端着药盏的手抖了三次——棚外蜿蜒三里的青石板上,跪满了捧着艾草的百姓。

"沈娘子!"曾经朝医馆扔石头的货郎额头磕得通红,竹筐里滚出二十七个染着药渍的荷包,"这是大伙儿凑的苍术种子..."他话未说完,七八个孩童突然从巷口冲出来,兜头撒了满天花雨——却是晒干的金银花瓣。

萧煜斜倚着老槐树,看阿福手忙脚乱地挡开抛来的香囊。

当第十八枚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飘到脚边时,他忽然用剑尖挑起货郎筐底的漕运封条:"王县令送的苍术,可还带着衙门火漆?"

欢腾的人群骤然静了一瞬。

沈清歌望着突然开始打摆子的货郎,指尖银针已没入他后颈三寸。

沾着药渣的漕运账簿从箩筐夹层跌落,恰好展开在"疫区药材"那页朱砂批注上。

暮色四合时,新任知府带来的囚车碾过了城南的艾草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