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赶紧回家,说给我奶奶听。”尘黛擦着鼻涕,对尘英道。
“我也想说,但是我能讲给谁呢。”尘英落寞道。
尘黛示意文具盒里的纸条,尘英羞笑,手肘捣一下尘黛。
挨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尘黛彻底发起烧来,去找班主任马宏请了假。 她去车棚推自行车,李明澈斜靠在座位上,转动车把手,昏黄的灯泡照着,夹在教学楼与宿舍楼之间,安静如被遗弃而自得的荒漠。
“你怎么在这?”
“只兴你不舒服。”
“被鬼火吓着了吧。”尘黛笑道,将自行车拉出来。
“你挨打了吧。”李明澈没有笑。
“……你怎么知道的?”尘黛停顿,问。
“整栋宿舍楼都听见了。”
男女生共用一栋宿舍楼,每层不过是用最薄的三合板于中间隔开,每种性别走自己的门。尘黛忘了。
“我有多机智,我一打开门,就先蹲下系鞋带,要不然站着,那一脚,啧~我估计得垂直趴下。我就知道她一定拳脚并用。”尘黛笑道。
“我们还要挨多少打,才能毕业。”
尘黛蓦地湿了眼眶,这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因为体罚掉出眼泪,说不清是委屈、疼痛、丢人还是什么,就是忽然的非常非常难过。
“……真凉快,风一吹,我怎么觉得感冒好了,这假请的~”尘黛闷头骑了一段车,清了下嗓子,努力咽下液体,笑道。
李明澈停下车,从口袋里拿出卫生纸,叠得方方正正。
“够讲究,我刚想去摘片树叶,捡块瓦片啥的。”尘黛泪眼婆娑,嘴上继续说笑。
“你够得着吗?”李明澈道。黑暗中,路旁高大挺拔的老杨树,翻动厚叶,密密森森。
尘黛接过纸,狠狠擤了一大把鼻涕。等她再骑上自行车,后轮突然疙疙瘩瘩,蹦来蹦去,连直线都走不了。
“跑气了。”尘黛道。
“扎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