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翠芬从省会回来,因升入高年级的小杰有诸多的功课要补,尘翠芬定要求只住一晚,其他亲戚为此调整时间聚在毕淑正家里。
尘翠芬进门时,一脚蹬掉皮鞋,瘫倒于沙发,咬紧的牙关松开,疼得只喘气。
她买了双新皮鞋,今日第一次穿,去车站、倒车、到站回家的转场路,磨破了袜子、磨破了肉皮,磨出了生生白骨。
张美英拿来一双她的布棉鞋。
缓了好长时间,尘翠芬才能踩下后鞋跟,趿拉着棉鞋下地。但当亲戚们进门时,她重新换上皮鞋,笑得面不改色。
饭菜摆得差不多,毕忠刚熟门熟路找到自己的位置,不客气地坐下,并自主招呼起姐姐尘翠芬和姐夫赵书海快坐。
嫁出去的女儿还没有侄子当家。
尘贵方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往他的座位走去。
“过来,坐这。”毕忠刚一手压住马扎,对尘贵方的堂弟道。
尘贵方的堂弟一愣,没有反驳,经过他的堂哥尘贵方,受宠若惊地坐了过去。
在场的客人露出不敢对视的尴尬。
“贵方,坐这里。”尘翠芬“唰”的一下站起,让出位置,窝火怒目道。
尘贵方再不懂人情世故,也懂了。
一个人没有钱,哥哥便不是哥哥,弟弟便不是弟弟,谁都可以越过辈分,坐到上首,坐到你的前面。
“今年怎么样?”毕忠刚假装无视,自起一层辈分,家长做派问起尘贵方堂弟的收入。
“尘黛尘屿走了!”张美英愤然作色,往玩闹的孩子群里喊道。
“吃了饭再走,孩子还没吃呢。”尘黛的二表姑劝,又看了她哥毕忠刚一眼,不敢真的阻拦。
“我也不饿,我去舅舅家玩。”小杰跟到尘黛身后,她的脱离让一众跟随而来的孩子们瞬间失去了表现的动力。
“我晕车,吃不下,你们吃吧。”尘翠芬说完,进了屋。
“大过年的。”毕淑正朝同样要离场的尘贵方摇了摇头,为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