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邮区的冬天,桂花还有绿叶,间或还有零星的未凋零的僵死的桂花,这是银桂,一年中有大半年都有花朵。
北风卷着雪花钻进领口,她攥紧羊绒围巾,指尖被冻得发红。
保姆阿芳紧跟在身后,拉开吉普车车门,“夫人,赶紧上车吧,您的肺不好……”
江夫人低头进车,阿芳的视线落在江夫人鬓角的白发上 —— 那些被焗油膏染得发蓝的发丝间,新长出的白发像冬雪般刺眼,夫人再怎么不服老,也有五十岁了,再过几个月要退休了。
健壮的军装司机把大包小包的塞到后备箱,一脚油门,开车。
江夫人看着身边娇嫩的保姆,三十岁的女人,说年轻也不年轻了,但容貌却是极好,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似抹着淡红胭脂,总有一种在哭泣的楚楚可怜的味道,鼻梁秀挺,唇形丰润如樱,肤色白里透红,麻花辫垂在胸前,笑时露出尖尖犬齿,温顺中又别有韵致。
江夫人语带怀念,“当年你妈把你领到我家,才这么点大,转眼都三十了。”
阿芳只是笑笑,不作声。
“这些年,你怨我吗?”江夫人声音很低很低。
阿芳抬头赔笑,她有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夫人待我比亲闺女还亲。”
江夫人似乎听了这一句,心情大好:“你知道感恩就好。”
阿芳继续笑着,低头,谁也看不出她的表情来。
又过了一会儿,江夫人再次不安的道:“大乔妈要来了!真烦人,这些乡下亲戚没有一个自觉的,到家里,又脏又乱手又长,怎么厚着脸皮找过来,甩都甩不掉。”
前面正在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看过去,和阿芳对视了一下眼神。
把人家亲妈说成乡下亲戚……
“讨厌,老江还要让我收拾出一间屋子,请她回家住。”江夫人撇了撇嘴,“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屋里的东西都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