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割裂了戒毒所高墙内外的世界。
杨彦秋站在铁门内,透过栏杆看着外面停着的黑色轿车。
三个月的强制戒毒,让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手腕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曾经精心保养的指甲现在参差不齐,有几个还留着撕咬的痕迹。
“杨彦秋,家长来接你了。”女管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她缓慢地转身,看见父母站在接待室里。
“秋秋…”刘玉莹向前迈了一步,声音颤抖。
她比去年住院时更瘦了,宽松的碎花连衣裙挂在身上,像套在一个衣架上。
杨彦秋别过脸去,盯着墙角的一处裂缝。
那里有只蚂蚁在爬,她数着蚂蚁的脚步,一只、两只…数到第七只时,杨保华清了清嗓子。
“手续都办完了,我们走吧。”杨保华说道。
管教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杨彦秋入所时的私人物品,一部没电的手机,一个兔耳朵发卡。
她机械地接过,塑料袋在她手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走出戒毒所大门时,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杨保华拉开后车门,示意她上车。
杨彦秋犹豫了一秒,最终选择坐在了副驾驶。
至少这样,她不用在后视镜里看到父母交换眼神的样子。
车内弥漫着皮革和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味道。
杨保华发动车子,空调冷风呼呼地吹出来,吹得杨彦秋裸露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刘玉莹从后座探身,试图触碰女儿的肩膀,却在即将接触的瞬间被杨彦秋一个微小的侧身躲开了。
刘玉莹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
车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杨彦秋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外公外婆让你回家住。”刘玉莹打破沉默头,“你原来的房间都收拾好了。”
杨彦秋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算是回应。
“到了。”杨保华把车停在一家私房菜馆前。
包厢里空调开得太足。
杨彦秋抱着手臂,看杨保华用开水烫餐具,水流冲过瓷碗的声音像戒毒所清晨的洗漱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