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大熠公主,虎符在我手上,你们谁敢不服?!”
她吼,直视每一双质疑的眼睛,
“你们的将军为了保护你们、保护大熠百姓而伤,你们不思奋勇争强,成她未竟之事,反做掣肘之论,堂堂七尺男儿,不害臊、不丢脸吗?瓜州百姓悬悬而望、翘首以待,只盼今日,难道你们要让他们再等一个十年吗?”
小小的女孩子声音清凌凌的,回荡在黑沉厚重的铁甲洪流中,叩问着每颗六神无主的心。
生死不避,是为勇。
——殿下,您的力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得多,您可以做到许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成为别人成为不了的人。
——婉姐姐,可我不想做那些事,我只要她,我就想跟她在一起。
——如果殿下想要将军,却连她面对的事情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您要到的到底是她什么?臣服?顺从?还是逢场作戏?又何谈跟她在一起呢?
美丽的女孩子垂下睫,目光柔柔地落在怀中昏沉不起的人身上,抬起纤纤的手,轻轻抚了抚那已现灰白的软兮兮的发,在那冰冷的额上附了一吻,眼里满是说不出的眷恋,又怨又怜惜:“疯子,等着我,我这就把瓜州拿回来,等你带我去吃甜甜的蜜瓜。”
而后,她抬眸:“徐哥,把备用文书拿来,帮我照看她。”
“殿下,您一个人……行吗?”
徐正实在有点儿不放心。
毕竟,公主才十八岁,以前也从没管过什么事儿。别说两国交割了,之前在将军府她出门买个布娃娃,暗卫都紧张兮兮地一路跟着,唯恐这小美人儿遇着个地痞流氓,惹她一整天不开心。
结果,流氓倒是没碰着,荷包掉了无数回……
这帮回纥佬可不是善茬,万一被欺负了,哪怕只是冲撞两句,他都没法跟将军交待啊。
“徐哥,一个男人做事情之前,大家通常都会预设他行,如果他不行、想退缩,就必得证明给别人看他不行。而一个女孩子,却是反过来——大家都会先说她不行,她想做,就必得证明给别人看才行。”
徐正看到了她的坚决。
公主年纪幼小,却是个有气势的女孩子,这气势跟他们的将军如出一辙。
老兵面对她,报以军礼,严整如待同袍——“殿下,万事拜托。”
“阿依莎殿下、努尔曼王子,咱们继续。”
南宫离将签章好的备用文书递给回纥使团。
回纥小公主咯咯一笑:“殿下好胆魄,我们回纥人最喜欢跟豪爽的人交朋友,殿下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回纥的美酒。”
南宫离漠然地瞥她一眼,道:“我夫君身受重伤,还等我回去照料,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阿依莎眉梢一挑,以手搭住王印的盒子,不让兄长开,睨着她:“殿下,这么大事儿,急得来吗?”
南宫离觉得心里的小火苗又开始一个劲地往上蹿:“公主殿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她存了什么心思——在御花园你明褒暗贬,与太子一唱一和,把一件可大可小的调戏误会,硬是推演成了谋朝叛国的弥天大罪。殿下很聪明,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拥有不错的心机,但对于一个在后宫长大的女孩子来说,还是太肤浅。这些无聊的算计,别人看不出来,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公主殿下,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无论你是想占有她,还是害死她,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得逞。”
阿依莎歪歪头,笑起来:“那有没有可能,我是真看上他了呢?”
“那我也可以告诉你,你这种人在她眼里,不过是二流货色。”
“二流?我乃回纥公主,而且,比你强多了——你根本就不得宠,又算几流?他凭什么看上你,看不上我?!”
“殿下说的对,你比我强……”傲气的女孩子怔了怔,好看的杏核眼刹那黯淡如凉夜,“——其实,她也没看上我……只是不放心扔下我一个人罢了。”
“会贬低自己,说明已经用情很深了——南宫离,你就那么喜欢他啊?”阿依莎道。
南宫离轻轻点了点头:“为了她,我可以牺牲自己的名誉、贞洁,甚至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