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秋雨断断续续竟下了一周,今日雨水终于稍小,只有滴答之态,眼瞅着天是要渐渐放晴了。

而喜七早在三日前睡梦中咳血而亡。

等陈皮发现时,喜七已经尸僵。

陈皮拿着喜七的棺材本,难得要遵守承诺给其买副薄棺找个不见人烟的地界下葬,可等他扛着棺材回来时,愕然发现,喜七尸体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那个疯疯癫癫的青年。

而后就在他皱眉盯着地上棺材时,青年又拄着个不顺溜的木棍,以一副虚弱到‘磕磕绊绊’的姿态回来了。

江落跨进庙内,手中木棍敲在棺材板上,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露出莫名其妙的怒容,往陈皮方向斜了眼,用怒其不争的语气抱怨:“你这夯货!居然真拿钱给他买棺材去了!”

陈皮目光阴沉看向这个半瞎,冷冷地问:“喜七尸体呢?”

江落却不答,反而继续抱怨反问:“你有那钱,不如给我买点补品!你给这夯货买棺材拿的是我的钱,还是他的钱?”

陈皮不耐,甩手将九爪钩掷出,将他手中拄着的木棍绞断,看着他一个踉跄差点坐到棺材板上,语气愈加森冷:“喜七尸体呢?”

江落稳住身形,是才听到他问的话,面容由怒转喜,在秋阳下倚靠庙门,笑得灿烂:“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喜七若是在地下知道,一定会对我感激涕零!”

陈皮眉心不由狠狠一跳,直觉这半瞎没做好事!

果然,只听江落语气欢快:“他昔日一个汉奸走狗即便被安葬了,过不了几日也定是会被人挖出喂野狗,落得个死无全尸,最后成了狗屎的下场!”

听到这陈皮攥着九爪钩身的手背青筋根根分明,他倒也不是为了那喜七发怒,而是因江落这副姿态当真是可恶至极。

江落恍若丝毫未觉,自顾自继续洋洋得意道:“所以我思来想去,即便他是个对国不忠之辈,但对我好在有那么半丝恩情在!

所以我只得昧着良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拖着他的尸体给扔进了江里!全了他对我的那半丝恩情,早早洗涤了他全身罪孽,省着他下了地狱见了十八殿阎罗被处于极刑!更说得此举省钱省力!”

陈皮已然被这江半瞎无耻之态当场震住,竟连握着九爪钩的手都不由一僵。

江落笑容纯真良善:“话说回来,陈皮你也该感激我才对,若不是我这仁义之举,说不得你还要劳心劳力去给他挖坑立碑,你去把这棺材退了,拿退回的钱给我买上一只烤鸭,我饿了。”

陈皮僵住的手,骤然用力,九爪钩再次绽放......

......

话说回来,当日江落终是吃上了那心心念念的烤鸭,陈皮思及此,只觉三日前他是被这江半瞎狗屁不通的话给气糊涂了。

现在秋阳正好,陈皮坐在人来人往的胡同口,身旁立着木板,正是喜七那日用血写下的六个猩红大字——一百文杀一人!

虽说这几日里他拎着这么个匪夷所思的木板摆在人来人往的大街胡同处,遭了不少异样眼神和冷言冷语,但陈皮从未有过狼狈恼怒之态,全当那些人是在阎王爷那挂了名号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