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血色曼德勒

血色曼德勒

李满仓的表弟最后一声枪响在山谷中回荡,

仿佛是他生命的绝唱,

渐渐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而此时的古之月,

正背着身负重伤的张满贵,

艰难地攀爬着最后一道土坎。

空气中弥漫着腐叶和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

如同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

直往古之月的鼻腔里钻。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刺刀入肉的沉闷声响,

那是断后的三个弟兄被日军包围并刺杀的声音。

古之月的心头猛地一紧,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连长,老周的钢盔被劈成两半了……”

赵二虎的东北话带着哭腔,

在古之月的耳边响起,

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哀号。

“别回头!”

古之月用苏北话怒吼道,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沙哑,

牙根也被咬得发酸。

他不敢回头,生怕看到那惨不忍睹的场景,

会让自己失去继续前进的勇气。

肩头的张满贵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浑身滚烫,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连长……

把我放下吧……

我拖累你们了……”

他的湖南话断断续续,

在这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凄凉。

古之月腾出一只手,

狠狠地拍在新兵的后颈上,骂道:

“放你娘的罗圈屁!

老子背得动一头牛,

还背不动你个瘦猴?”

他的语气虽然凶狠,

但其中却包含着对战友的关切和不忍。

曼德勒城的灯火在东北方若隐若现,

就像老家过年时挂起的红灯笼,

给人一种温暖而又遥远的感觉。

古之月咬紧牙关,

一步一步地向着那片灯火前进。

就在他刚刚踏上高地的瞬间,

一阵山风呼啸而过,

风中突然飘来皮靴踩碎石头的清脆响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让古之月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赵二虎猛地拽住他胳膊,

东北话压得极低:

“连长,三点钟方向有钢盔反光!”

月光如轻纱般透过云层的缝隙,

洒落在三十米外的灌木丛中。

在这片静谧的黑暗中,

二十多顶缀着伪装网的钢盔若隐若现,

宛如鬼魅一般。

这些钢盔呈扇形分布,

悄悄地向目标逼近,

仿佛一群饥饿的野狼,

准备将猎物吞噬。

日军枪管上的刺刀尖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它们划破草叶时发出的"滋滋"轻响,

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这声音与缅人向导的低语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而那低语声,

对于古之月来说,

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背叛者的嗓音。

"把人放下,准备战斗!"

古之月低声喊道,

他迅速将张满贵塞进岩缝中,

然后摸索着自己的步枪弹匣。

然而,当他摸到弹匣时,

心中猛地一沉:只剩下五发子弹了。

与此同时,赵二虎的歪把子机枪发出了"嗒嗒"的空响声。

他气急败坏地砸了一下枪托,

嘴里骂骂咧咧道:

"奶奶的,子弹早打光了!"

就在这时,第一颗子弹如流星般划过夜空,

擦着古之月的钢盔飞过。

火星四溅,其中一些溅落在张满贵的脸上,

新兵突然像被惊醒一般,

他摸索着腰间的手雷,

焦急地说道:

"连长,让我去……"

古之月毫不犹豫地反手按住了他的手,

那触感犹如烙铁一般炽热。

他瞪着张满贵,厉声道:

"你敢拉保险,老子现在就枪毙你!"

张满贵愣住了,

他望着古之月,眼中流露出绝望和无奈。

"可咱们没子弹了……"

他喃喃道。

张满贵的湖南话带着哭腔,

额角的冷汗滴在古之月手背上,

“我不想被鬼子戳成筛子……”

赵二虎突然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两颗手雷,

他的东北话中带着一股狠劲:

“留着老子的!

等鬼子凑到十步内,咱仨一块儿炸!”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充满了决绝和无畏。

只见赵二虎迅速扯掉身上的棉衣,

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

那些伤口渗出的鲜血在月光下泛着黑紫色,触目惊心。

此时,日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古之月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们拉动枪栓时发出的“咔嗒”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

张满贵突然像发疯一样挣脱了古之月的手,

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样,

不顾一切地滚出岩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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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就要去拉手雷。

古之月见状,毫不犹豫地扑过去,

死死地压住张满贵。

由于动作过猛,

他的膝盖狠狠地撞在坚硬的岩石上,

一阵剧痛袭来,让他的双腿都有些发麻。

“狗日的!

你娘送你当兵是让你当逃兵的?”

古之月怒不可遏地吼道,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失望。

张满贵的身体在古之月的重压下微微颤抖着,

他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

混着泥血不停地往下淌。

“不是……”

张满贵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听见我娘在喊我……

她说家里的稻田该插秧了……”

听到这句话,古之月的鼻尖突然一阵发酸。

他想起了自己远在苏北老家的老娘,

每次插秧的时候,

她总是会念叨着自己的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