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小月陷入昏迷,时间似乎变得沉重而缓慢,漫长的时光仿若凝固了一般。
沈崇礼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她的身旁,目光一刻也未曾从她的脸上离开。
如同一个守望着猎物的猎手,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原本,以他往日的身手,动动手指便足以取了小月的性命。
可半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那天,得了疯症的沈父不知从何处带回一名女杀手。
那女人眼神冰冷,透着狠厉,一进屋便径直冲向沈崇礼。
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对方已如同闪电一般欺身近前。
只见她手中利刃寒光一闪,毫不留情地割断了沈崇礼双手的手筋。
当时的他只觉双手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手腕内。
紧接着,双手便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垂了下去。
见此情景,他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知道自己今日恐怕在劫难逃。
那杀手得手后,并未就此停手,而是缓缓举起手中长剑,准备一剑结果了沈崇礼的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疯癫的沈父不知从哪里抄起一把刀,大喊大叫着冲了进来。
或许是上天眷顾怜悯这对父子,那名杀手本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故而轻敌大意。
面对沈父的胡搅蛮缠,她竟渐渐心乱如麻、焦躁不已。
在混乱之中,她一个不慎,踩到了地上横放着的木棍。
整个人向前扑去,好巧不巧,竟然直直撞向了沈父手中的尖刀。
只听一声闷哼响起,杀手顿时鲜血四溅,一命呜呼。父子二人这才惊险地脱离了险境。
可经此一遭,沈崇礼不仅身负重伤,双手还失去了往日的行动能力。
身陷这些痛不欲生的绝境,令他对永祯帝沈崇文及其相关之人的仇恨越来越深。
这些仇恨,宛如一颗带着剧毒的种子,在沈崇礼的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这颗种子,以痛苦和屈辱为养分,开始恣意生长,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
每一个因伤痛而无法入眠的夜晚,每一次试图挣扎起身却力不从心的瞬间,全部化作一张仇恨滋生的温床。
“复仇”这个念头,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沈崇礼心中越燃越烈。
渐渐成了唯一支撑他生存下去的信念,这信念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尽管微弱,却在他支离破碎的世界里,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无论未来的路多么艰难,无论身体的伤痛如何折磨。
只要一想到复仇,他的眼中便会布满毁天灭地一般的决然与狠厉。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定要让那些曾对他和沈家痛下毒手的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哪怕前方荆棘密布,哪怕要付出一切,他也绝不放弃。
复仇的执念,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的全部意义。
……
在这块木板上浑浑噩噩地躺了整整一天一夜后,满脸都是鼻血的小月才悠悠转醒。
意识刚一恢复,她便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
那目光犹如寒冬腊月的冰霜,透着彻骨的冰冷与审视。
这双眼睛,她曾经是那般熟悉,熟悉到能从中读出万千情绪。
可此刻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让她从心底深处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寒意。
紧接着,一道带着浓浓敌意的声音,冷冷地在她耳边响起:
“你终于醒了,杜小月,我还以为你死了,真可惜啊。”
这句话语仿佛从恐怖的九幽地狱传来,除了冷漠疏离,以及那浓得仿佛化不开的恶意。
冷得没有一丝温情,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尖锐的冰刃,直直刺向她的心。
沈崇礼心中的仇恨与误解,似乎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发酵得愈发浓烈。
令此刻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冲过来掐住小月的脖子。
“青山,你……”
她下意识地开口,往昔的亲密称呼脱口而出。
在她心底,还留存着一丝期望,妄图唤回曾经两人之间那份深厚的情谊与亲昵。
“贱人!别再叫我的小名,你不配!永祯帝不是你的好夫君吗?
你们狼狈为奸、蛇鼠一窝倒是般配得很!说吧,你们又想在我身上耍什么花样!”
沈崇礼怒目圆睁,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与厌恶。
如同一头盛怒中的狮子,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仿佛面前的女子,是这世上最肮脏、最令人不齿的人。
“青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小月心急如焚,心中满是委屈,急于为自己辩解,可话刚出口,就再度被无情截断。
“够了!杜小月!别再让我听见你这么叫我!你这个朝秦暮楚、人尽可夫的女人!
少在我面前搔首弄姿,卖弄你的狐媚样子,我可不是你的恩客!”
沈崇礼的声音愈发高亢,像是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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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无尽的恶意,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刺向她的心。
听完这一连串如刀割般伤人的话语,小月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满心的委屈与痛苦,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向她袭来,让她瞬间被淹没。
她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再也说不出话。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想不明白,曾经谦逊有礼的男人,为何会变得如此口不择言、出口伤人。
不知所起的仇恨,如一道无底深渊,横亘在他们之间,似乎再也无法跨越。
她艰难地撑起虚弱的身体,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才惊觉自己正躺在一块破旧不堪的木板上,木板的棱角咯得她生疼,却远不及心中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