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百草堂之决明子

夏日的蝉鸣穿透青瓦,在百草堂雕花窗棂上撞出细碎的声响。王宁挽起月白长衫的袖口,将焙干的决明子倒入石臼,深褐色的菱形种子在晨光里泛着油润的光泽。药碾滚动时发出的沙沙声中,突然混进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哥!孙氏药铺的新膏药把西街李阿婆的眼疾治好了!"王雪的鬓角沾着汗渍,粗布裙角还沾着泥点,显然是一路跑来。她手里攥着半块膏药,黑褐色的膏体里隐约可见决明子碎屑。

正在称量药材的张阳手一抖,戥子上的铜星微微晃动:"这不可能,决明子性凉,单用外敷最多缓解干涩,哪能根治二十年的风眼?"

王宁接过膏药凑近鼻尖,浓郁的艾草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腥气刺得鼻腔发痒。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孙玉国带着刘二狗来百草堂挑衅时,那人身后飘来的古怪药味。指腹摩挲过膏药边缘,黏腻的触感里藏着细小的颗粒,像是某种植物的根茎。

"张阳,取《本草图鉴》。"王宁将膏药放在案头,泛黄的书页在穿堂风里簌簌翻动,"你看这个——钩吻藤,生山谷阴处,其汁混入药中虽能速效,却会伤肝损目。"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哭喊。张娜搀扶着李阿婆踉跄而入,老人的眼角淌着浑浊的泪水,肿胀的眼皮几乎睁不开:"王大夫,救救我...用了孙家的药,眼睛反倒疼得厉害!"

王宁蹲下身,银针在老人合谷穴轻轻一刺,黑紫的血液缓缓渗出。他抬头看向妹妹,王雪已经捧着药箱站在旁边,竹制药匣里整整齐齐码着不同年份的决明子。"用三年陈的决明子,配野菊花、密蒙花,文火煎三刻。"

黄昏时分,药香弥漫的后院,王雪突然压低声音:"哥,我看见刘二狗今早鬼鬼祟祟往北山去了。"她手里把玩着刚采来的决明子植株,细长的荚果在指间摇晃,"孙家的决明子,怕不是从那里来的。"

北山的山道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王宁背着药篓行至半山腰,忽听前方传来打斗声。林婉儿的玄色劲装在树影间翻飞,长剑挑开两个壮汉的围攻,剑锋扫过之处,对方腰间的药袋散落出深褐色的种子——正是决明子。

"王大夫来得正好。"林婉儿旋身落在他身旁,剑穗扫落几片枯叶,"这些人往决明子堆里掺钩吻藤的种子,手法倒是娴熟。"她踢开脚下的麻袋,露出里面掺杂着暗红颗粒的药材。

王宁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粒决明子。种子表面附着细小的绒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确实不是北山的品种。远处传来犬吠,他正要开口,林婉儿突然按住他肩膀:"小心!"

三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林婉儿挥剑将其击落在地。箭尾绑着的布条在风中展开,鲜红的"孙"字刺得人眼疼。王宁握紧药篓,暗下决心:这决明子的源头,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山下的百草镇灯火渐稀,孙氏药铺的门却还大敞着。孙玉国把玩着翡翠扳指,听着刘二狗的汇报,嘴角勾起冷笑:"王宁发现钩吻藤了?正好,就让他以为所有问题都出在北山。"他瞥向案头的神秘木匣,里面藏着从钱多多手里买来的半卷古方,泛黄的纸页上,"决明子"三个字墨迹犹深。

深夜的百草堂,王宁在油灯下铺开宣纸。新煎的决明子药汤在陶碗里腾起热气,氤氲的水雾中,他提笔写下:"决明子,味甘苦,微寒,清肝明目......"窗外忽然传来野猫的叫声,惊得他笔尖一颤,墨迹在纸上晕开,宛如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晨光刺破云层,北山脚下的集市已人声鼎沸。王宁将竹匾里的决明子摆成整齐的方阵,深褐色的种子在阳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药香混着露水的气息弥漫开来。张阳蹲在一旁擦拭药秤,铜制的秤杆在他掌心泛着温润的光。

"王大夫!"清脆的喊声穿透喧闹,药材商人钱多多摇着折扇挤到摊位前,锦缎长衫上的金线绣着缠枝莲纹,"听说您在找上等决明子?我正巧收了一批北山野货。"

王宁抬头,目光扫过钱多多身后的几辆马车。布帘缝隙间,隐约可见麻袋堆叠的形状,却不见决明子特有的细长荚果。"钱老板的消息倒是灵通。"他将一粒决明子放在钱多多掌心,"只是不知您这批货,可有虫蛀霉变?"

钱多多指尖微颤,决明子险些滑落。他干笑两声,正要开口,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孙玉国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十几个壮汉,腰间长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王大夫这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啊!"孙玉国翻身下马,皮靴重重踏在石板路上,"不过听说您给李阿婆开的药,用的是陈年旧货?"他伸手抓起竹匾里的决明子,猛地撒向空中,"这样的药材,治不好病反要人命吧!"

围观人群发出惊呼。王宁看着空中飞舞的决明子,突然注意到孙玉国袖口露出的半截布条——正是昨夜弩箭上的纹样。他正要开口,王雪从人群中冲出来,手里举着几株新鲜的决明子植株:"孙老板睁大眼睛看看!我哥用的是当季新货,倒是你们家的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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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刘二狗跳出来,却被林婉儿突然出现的剑鞘抵住咽喉。她黑衣翻飞,银发束在脑后,眼神冷得像北山的寒冰:"孙老板,栽赃陷害的把戏,玩多了会遭报应。"

孙玉国脸色铁青,正要发作,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喊。人群自动分开,一个妇人抱着双眼红肿的孩子挤到前面:"王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儿,用了孙家的眼药,孩子的眼睛疼得直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