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娉婷显然是震惊的,她不知林清萸竟知晓了当年的真相,“你……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处处手下留情?是还顾念当初的姐妹情意么?”
“姐妹情意?慕姐姐当年对我,究竟是不是姐妹之情?”林清萸轻笑一声,眼神慢慢黯了下来,声音低沉:“当初姐姐一早安排客栈中人故意在我面前放出消息,又安排菱巧在陆家待命……进宫之后,我也是花了番心思才得知真相。”
林清萸似含恨般闭上眸子,继续道:“姐姐以为手眼通天,花些钱财就可以掌控我?是,清萸身份低微,也一早没看出其中的怪异,白白当了姐姐的棋子许多年!”
林清萸叹息道:“本来,我以为你真心拿我当姐妹,也是真心对我比对常嫔还要亲近的……所以处处帮你解围,为你向皇上陈情,推脱恩宠…可慕姐姐你又做了什么?在我得宠之时夺走我的恩宠,与我疏远,趁我失意之时连同常嫔暗害我的家人!你知道,我有多恨么?”
慕娉婷哑然,最终,只生硬地道了句:“在这宫里,你的手段也并不光彩吧?抢夺恩宠,心怀鬼胎,假意亲近,暗害他人之事,你就一件也没有做过么!”
林清萸闻言,不禁蹙眉道:“可笑!在这深宫之中,只能姐姐你去害别人么?!就算清萸再不堪,也没有姐姐你行事这般毒辣。”
慕娉婷冷恻恻道:“你遣散宫人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好啊,昔日里那个柔柔弱弱的清萸变得这般强硬,一别两年,脾气见长!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林清萸眉头紧蹙,“姐姐不也一样?失子之后,姐姐的性情骤变,又或者说,姐姐本来的性情就是这样!可无论姐姐如何改变,清萸都是尽心尽力帮你的,无论是对付泠嫔还是常嫔,可姐姐却一定要与我为敌?”她轻轻拽了拽衣袖,叹了口气。
慕娉婷咬牙道:“那是因为你夺了我最珍贵的东西,若你能还来,我可以答应你,今后不主动对付你。”
“敢问姐姐是怎样的宝物,竟让姐姐连多年情分不顾,处处下手狠毒?”
慕娉婷怔了怔,接着道:“后宫向来是女人的斗争,我们的尊荣也只能围着皇上一人,不该牵扯到旁的男子身上,尤其是皇上眼下的人。”
林清萸当然知道慕娉婷所指何意,不过她就是要慕娉婷亲口说出来,索性装傻道:“请恕清萸愚钝,不明白姐姐指的是何人。”
“这个时候,你还在装傻?”慕娉婷眼神狠绝,眼尾浓重的颜色勾出了刀刃的轮廓,她美眸大瞪,一字一顿道:“你之前在浮华州接触了何人?你不会不知道!”
“姐姐是指德季和顺显么?妹妹和她们早没有往来……”
“她们早就死了!”慕娉婷打断说话,声音加重了几分,“我悄悄派人到浮华州查探,发现德季和顺显惨死于屋舍之中,肉身虽腐,但其颈部与腹部呈紫黑色,显然是中剧毒所致!”
慕娉婷继续道:“而且我派去的人更是在浮华州的林子里,发现了一具男尸……你猜我若是将此事禀明皇上,皇上会不会有所怀疑?比如,你在浮华州时寂寞难耐,找了外男乘船上岸,最后怕事情败露,设计害死所有知情人!”
林清萸笑魇如花,容色灿烂道:“姐姐能言善道,编出来的故事一定可以令皇上信服,姐姐不妨去试一试!不过,当时皇上常常派则俜侍卫到浮华州来,不知皇上是否允许妹妹请来则俜侍卫作证,以还妹妹清白呢?”
慕娉婷急切地恐吓道:“我警告你,不要把无关的人拉下水!”
林清萸反问道:“无关的人?姐姐还知道什么叫做无关的人?那为何当年你执意要谋害我的家人,害死我的长姐!难道他们就不无辜?”
慕娉婷气极:“你别以为现在有皇后为你撑腰我就不敢做什么!就算是坐在凤位的皇后,我也会把她拉下来挪出位置!”
林清萸嘲笑起来:“姐姐好本事,不过妹妹并不打算依靠皇后娘娘。”
慕娉婷冷哼一声,道:“你回宫后向来巴结皇后,还说没有依靠?其实早在你入宫不久,皇后就对你颇有照顾吧?”
林清萸淡淡道:“是么?端午之时,妹妹与姐姐因同用汤药身体虚弱,皇后娘娘特意送了粽子前来…当时天气已渐酷热,皇后只念及解暑消热,送到瑶华阁的是一盘凉粽,却忘了当时我体质最是怕冷。而当日我到馥景轩的时候,姐姐用的却是热粽。”
“原来还有这一回事……”慕娉婷听完,不禁放肆地笑了起来,她用手掩唇,笑了许久方道:“妹妹的心思还真是重,这样一桩小事也记得这么久,还好我们已不是姐妹了,不然要我时时刻刻顾念着你一碰就碎的心思,当真是累的很。”
慕娉婷这话,不偏不倚地刺进了林清萸的心里,她早知道今日说这些真心话对慕娉婷来说也不过是用来取笑的一桩小事,她彻底放弃了和好的心思,转而冷冷地看着对方。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既然如此,姐姐只管顾着自己的福气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