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混着烟嗓,像砂纸磨过陶缸,“见他伤的不轻,就把他带回了家里。这些天,我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还给他治伤,谁能想到,就在前天夜里,他趁着我熟睡的时候,盗走了我的猎枪现在躲进了大山里去了。”
“咱们这行,猎枪就是命根子,丢了可不行。而且,我也担心他拿着猎枪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那样的话,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大叔,那为啥不报警啊!”林宇问道。
杨友江重重叹了口气,烟袋锅子在鞋底磕得梆梆响:“哎,报警也没用,深山老林,他们上哪找人去?”
他抓起蒲扇狠狠扇了两下,卷起的风带起墙角的灰尘,“以前但凡找个坏人,还都得咱们帮忙!半个月前,说是从监狱里逃出来了几个罪犯,躲进了深山老林,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杨友江的话,瞬间提醒了林宇。
这说的不是刘建伟他们吗?
而刘建伟躲藏的野猪岭,距离守山人大叔的位置可不远。
林宇瞬间不淡定了。
“大叔,你就没想过,你救的这个人,就是其中的罪犯?”林宇说道。
杨友江的手顿在半空,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堂屋里格外清晰:“我也想过。”
“但他伤得太重,当时只想着救人......”他突然攥紧烟袋杆,指节发白,“等他稍微能动弹一点儿,我就打算把他送警察局。他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半夜趁我睡着,偷了枪跑了。”
说起来,杨友江心里也一阵后怕。
如果对方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夜里一枪崩了他的脑袋,那他可就太冤了。
“大叔,那你打算怎么做?你不会打算去跟人家硬拼吧?现在枪可在人家手里!”林宇眉头拧成疙瘩,目光死死盯着杨友江肩头磨破的皮草,仿佛能透过布料看见老人暗藏的伤痕。
杨友江闻言“噗嗤”笑出声,烟袋锅子在鞋底敲出清脆的节奏:“我还没老糊涂到那种程度。”
他眯起眼睛望向窗外,山风卷着沙砾拍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凭我的经验,找出他大概所在的区域不难。”
“然后我打算布置一些陷阱,只要他们掉进陷阱里,抓住他们就不难。”说到这儿,他忽然叹了口气,布满裂口的掌心按在膝盖上揉了揉,“只是我年龄大了,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才想让你帮忙。”
让他帮忙抓刘建伟,他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刘建伟一天在外,他就一天睡不安稳。
“大叔,我帮你倒是没问题,但我还是觉得报警比较靠谱一点儿,知道能抓住罪犯,他们还能不帮忙制作陷阱?”
杨友江的笑声戛然而止,烟锅里的火星突然明灭不定。
他扯了扯毡帽,阴影遮住半张脸:“话是这么说,但是警察凭啥信我?”沙哑的嗓音混着旱烟味,“而且,要是让人知道,我这守山人的枪丢了,那还了得?”
林宇瞬间明白了杨友江的顾虑。
在这大山里,守山人就是山林秩序的维护者,枪支是他们震慑不法分子、防御野兽的关键工具,丢枪无疑等同于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