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话虽说的有模有样,但听在孙稷侠耳中,这厮分明是在夸耀功绩,同时又暗讽朝廷卸磨杀驴。他此番话其意不言自明,虽然继承自己职位和权力的是自己的儿子,但他心中怨怼之情还是非常重。
到底是一独夫海贼,竟敢当着孙稷侠的面,说出这番话来,桀骜不驯至极!
旁边的郑芝凤和郑芝豹脸上肌肉抽动,生怕大哥这番话徒惹楚国公不愉,郑森亦是欲言又止。
这一桌酒席正是如今福建的缩影,虽然郑森已经被孙稷侠推上了前台,但毕竟掌权日短,其父的亲信嫡系遍布郑氏内部,郑氏大权依然牢牢的掌控在其父手中,而且郑芝龙也不愿就这样轻易将权力移交给郑森。
同时,这也是孙稷侠决意亲临福州的原因所在,他对郑芝龙属实不放心。
此人畏威而不怀德,历史上他一意孤行投降清朝后,多次向多尔衮上表献计,企图帮助清廷劝降郑成功,以图王爵,由此可见此人功利之心早已超越了父子之情。
虽然现在由于孙稷侠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强势推动郑成功提前上位,但郑芝龙掌握郑氏大权的本质仍尚未改变。而孙稷侠若想彻底掌控福建,整合郑氏这股强大的势力,以达到全力北伐之势,就必须将郑芝龙从郑氏集团权利核心中剥离出来。
然而,现在东风未起,时机尚未成熟!
孙稷侠面平如水,仿佛未听见郑芝龙话中之意,只是将端上刚刚续上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场面一时安静的有些窒息,唯独侍候一旁的万之武,细心的发现主公放下的那只青瓷酒盏上,有着几道深刻的指印。
“南安伯之意,本公知矣。”
吴闻礼见此,连忙道:“公爷已乏,不如今日到此为止吧。”
郑芝龙就坡下驴,起身向孙稷侠行了个礼后,便带着芝凤、芝豹两兄弟,离开了海天楼,独留郑森在场,尴尬异常。
一边是父叔,一边是尊崇的上官,他夹在中间,颇感为难。
孙稷侠却不以为意,轻轻拍了下郑森的肩膀后,便也下得楼去。
一场酒宴,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