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又轻轻叹口气。
一个人躺在床上心中寂寥,黎小刀努力支起身子,爬到床边,将自己的小竹篓拉过来,然后把装着相公情诗的纸筒取出来,塞进被窝里。
这个纸筒一直背着,每当想念相公的时候,她就会抱抱这个纸筒。
生病会让人感觉更寂寞,黎小刀在被窝里抱抱纸筒,感觉还不行,于是她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然后把相公的字拿出来,解开系着的红绳,将纸慢慢展开来。
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这是相公亲手写的,写给她的情诗。
黎小刀用手摸摸这些字,回想倭乱之前和相公甜甜蜜蜜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谁能想到才过了七八天,就有这么多变故?
相公的字真好看啊……下笔这么流畅,字形也很美,就像相公本人一样,温柔雅致,又颇有风骨,偶尔还会有些小固执。
不知不觉一滴眼泪落在纸上,黎小刀忙用袖子擦干,然后擦擦自己的眼睛,再小心翼翼将字收起来,重新卷好,系上红绳,放回纸筒中,将纸筒的盖子盖紧。
她重新躺回被窝,紧紧抱着纸筒。
如果这风寒真的好不了了,有这幅字陪着,也不算孤独地死去了吧?就当是相公陪在自己身边。
胡思乱想着,黎小刀眼泪不知不觉又涌出眼眶。
*
裴芝奇送完信腊月二十七早上便重新回到安州城找娘子,到今天已经第四天了。
这四天里,他细细寻找,大街小巷,路边的棚子,放粥的地点,铺子里,难民们住的荒废院子里,都一一寻找,却一直没有发现娘子的身影,也没能看到兄长家的人。
大年三十的傍晚,裴芝奇神情黯然地牵马走在安州城里。
他轻轻叹气。
难道娘子没有来安州城,而是和兄长一起去了哪个深山的村子躲避?
他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