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瞧通明殿的奏章里水部总是清水衙门，那四海龙宫送来的夜明珠，能把凌霄殿前的玉阶铺个来回。

火部的红头文书倒是常年盖着城隍庙的印，灶王爷案头摞的香火钱，倒有一半沾着阴司的判官笔油墨。

前日雷部要裁撤二十四节气使，还是靠十殿阎罗在生死簿上勾了七十六个雷将的阳寿，才保住火部丹炉里那点火星子。

要说真正把“神仙日子过成鬼差”的。

还得数瘟痘二部。

瘟部大殿梁柱上赵公明题的金匾，实则是财部每月拨付“清净银”的契书。

这钱要晚到半刻。

瘟部神官们熬的瘴气就得淡三分。

痘部更绝，给娃娃们种的牛痘都得掺雷部淬过劫雷的香灰，美其名曰"；借天威镇邪祟"；。

两部神君在水火二部跟前向来是“早上请安夜里问暖”。

水部克扣火部的文书前脚出通明殿，瘟部后脚就能抄录十份挨家挨户示好。

前年蟠桃宴闹出的笑话，说是痘部使者给火部灶君敬酒，酒盏里浮的却是财部淘汰的功德铜钱——

这哪是喝酒，分明是喝投名状。

如今三十三重天流传的新谚倒有趣：

“雷部的印，财部的信，水火二部人情债，瘟痘二部倒夜香。”

昨儿。

太阴星君座下的玉兔捣药时还说漏嘴。

道是下界飞升的散仙宁可去御马监喂天马，也不愿领瘟部的瘴气腰牌！

可见这天庭的云头，从来都是东边日出西边雨。

……

瘟部瘴云笼罩的瘟煌殿内。

天庭的棋盘从来不在明面上。

黄河水伯指尖沾了沾盂中弱水，瞧着棋盘上瘟部使者炼的劫气棋子，忽而笑道：

“灶王爷这手雷法妙得很，改日雷府考校功法，您倒能去混个监察使当当。”

盂底暗流无声漫过经纬，把瘟部刚布的杀招冲得七零八落。

五瘟使者佝偻着脊梁骨凝黑子，每落一子都要朝通明殿方向作个揖。

对面火部棋路倒是刁钻，痘部使者吐出的白子刚沾上棋盘，灶君袖中火鸦壶便窜出青烟，硬生生把瘟部瘴气烧出个窟窿。

三十三重天的云台禁制被灶火燎得噼啪作响，倒像是年节里炸灶糖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