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心脏忽然一阵窒息,他低着头,轻轻地咳。
…这些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在隋刃童年妈妈出走的那次变故后,自己这个朋友又都做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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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游离和西风已经睡下。
元蒲沉默地翻身子,还是睡不着,他站起来,向窗台走去。
金飞抬头看他一眼,挑眉,“还没睡?”
元蒲轻叹口气,摇摇头。
金飞低头沉默一下,忽然抬起头,“我们去下边潜泳吧,看看到底是不是像刃他说的,能游到南港。”
元蒲愣了一下,微弯起嘴角,“好。”
夜深,同样睡不着的两人。
顺着幽黑的隧道,在清凉的水里,向远处的黑暗潜去。
在黑暗里,游、游、游。
忽然听到金飞一声喊,“阿蒲!看!”
元蒲在水中沉默地睁开眼睛,他慢慢伸展身体,看着眼前黑色的虚空,黑暗的、透明的、湿透雾气自天而降,略显苍凉。
二人沉默地看着前方,瞳孔骤缩。
天际一阵滚雷,一道紫色霹雳,暴雨混着冰倾盆而下!
远处,冬季滔滔的江流,向天边的海击去。
薄冰!冻浪!白雾!
在远处汇成一个白色的点,在半空中旋成一个漩涡!
金飞在暴雨里大笑,指着远处那道漩涡,“蒲!我们比赛吧,和在基地一样!来一场?”
难得的冻海漩涡!很久没见过!
也真的,离开基地、很久了。
元蒲眼睛慢慢变亮,勾起嘴角,“来!!”
二人同时俯下身子,侧身翻转着,像两道闪电,向远处击去。
透骨清凉的黑暗里,伴随身体的翻转,元蒲慢慢闭上眼睛。
昏黄的时光里。
“…嗷呜,嗯嗯,蛋蛋”小孩儿抓着小勺子,向嘴里塞饭,眼看着碗里的鹌鹑蛋要见底了,他向妈咪讨要蛋。
正和亲戚聊天的蒲公英很放心他,一听到小小蒲糯糯的声音,就知道她宝贝儿子想吃蛋了。
“那,蛋蛋给蒲,吃饭饭。”
他点点头,对亲亲老妈笑笑,“嗯!小蒲吃饭饭,妈咪乖。”
“g!妈咪乖!”面容已有些模糊的女人在笑,温暖的、似乎很自豪。
忽然听到对面有吵嚷声。
“林箫,我最后说一遍,把远叔给你夹的饺子,吃了!”
对面的黑衣小孩低着头,不说话。
林葛然吸口气,沉声道:“我再说最后一遍!吃了。”
低气压让一桌子人都静下来。
黑衣小孩仍是沉默。
“吃了!!”一声炸雷。
小小蒲被吓得一哆嗦,嘴里的鹌鹑蛋一口咽下去,开始打嗝,旁边的妈咪赶快给喂水。
他吓得撇嘴要哭,却看到对面的黑衣小孩梗着脖子,似乎一点不怕,他好奇,止了哭,看他。
黑衣小孩只是僵着背,扭着头,面上似乎没表情,但是身子似乎在发抖,两个小拳头握的紧。
军装叔叔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小小蒲又开始打嗝,妈妈再喂水,亲亲他,又喂口蛋。
墙角有什么声音。
他嚼着鹌鹑蛋,扭头看。
那个凶巴巴的军装叔叔,板着脸,插着腰,一副严父样,对着墙角面朝着墙的黑衣小孩冷冷道:“说,我在家里是怎么和你说的,啊!一天不说你,你就飞上天了是吧?别哭,我知道你这小鬼的伎俩。继续做!一百个深蹲起!”
小小蒲沉默一会儿,“可是…”大人们回头看他,他指着墙角的黑衣小孩,“他没哭呀。”
大家都向墙角看去。
墙角的小孩确实没哭,他僵着背,背着手,一个小小人,蹲的摇晃,站的直,对着墙沉默,却让人看了忽然心酸。
蒲公英忽然觉着心像扎的疼,“然弟,你别…再欺负他。”她走过去,摸摸黑衣小孩被汗濡湿的背,“箫儿,听你爸爸话,吃了饺子,能长很高,那时候你就不用听爸爸话了,还可以欺负回他。”说着,责备地看着林葛然。
林葛然干咳一声,放缓声音,“林箫,还吃饺子么!”
林箫仍沉默。
林葛然彻底怒了,“林箫!!”
蒲公英看到小孩的背忽然剧烈地一颤,她惊叫,“林葛然,你别吓着他!!”
她拢着小孩,揉着他的背轻声安抚,“好箫儿,不怕不怕…妗妗儿在呢。”
小孩似乎想避开,蒲公英抓的紧,他抬头看她一眼,漆黑的眼睛竟早已红了。
“为什么不吃饺子呀,我记得箫儿以前最爱吃饺子呀?”她轻声问。
小孩低下头,沉默很久,肩膀忽然轻晃一下,终于抽噎了一声,糯糯的声音微微沙哑,“…我要她喂,她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