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碰撞声在密闭实验室里激起回音,徐麟的指尖距铜钥匙孔只剩三厘米。冷白的灯光下,钥匙表面的齿轮纹路清晰得可怕——那是他胸口暗藏十年的胎记形状,此刻正随着心率剧烈震颤。
“不许动!”
破顶而入的防辐射服特警落地时带起细碎混凝土,枪口组成的扇形区域精准锁定他的眉心。为首者摘下头盔,露出两鬓斑白的局长——对方左眼睑下那颗痣,与徐麟昨夜在虚拟街道追捕的杀人犯位置分毫不差。这个细节如电流窜过脊背,他后知后觉想起:每次案情陷入僵局,局长总会在走廊偶遇时“不经意”碰掉他的钢笔。
“老周,把钥匙交出来。”局长的声音带着实验室恒温箱特有的冷感,防风衣袖口滑下的瞬间,徐麟瞳孔骤缩——那里爬着半片齿轮纹身,与三天前在解剖室遇刺的实验室负责人如出一辙。
“队长?”徐麟喉间发紧。老队长挡在他身前的背影突然摇晃,防辐射服下露出的半截手臂上,同样的齿轮纹身正在皮肤下游走。三天前暴雨夜,正是这位浑身酒气的老刑警将铜钥匙塞进他掌心,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去地下三层,那里藏着系统最害怕的东西。”
“小徐,还记得你入队时我带你看的监控墙吗?”老队长转身时,左腰渗出的“血迹”竟化作数据流,“第17号屏幕永远比其他慢0.3秒——那是因为它在实时演算你的反应路径。”他扯掉衣领,后颈处金属接口闪着冷光,“我们连呼吸频率都是系统写好的代码。”
防辐射服下的特警们同时举起左手,齿轮纹身组成完整的机械臂图案。徐麟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实验台边缘,指尖触到的试管里,漂浮着与自己DNA吻合的克隆体——这是他上周在“现实世界”收到的匿名线索,当时以为是恶作剧。
“你以为在对抗腐败系统?”局长按动耳麦,实验室天花板翻转,露出上层空间里成排的休眠舱,每个舱内都躺着与徐麟面容相同的躯体,“从你‘击毙’第一个罪犯开始,你的脑电波就被同步到376个平行模拟舱。老队长给你的不是钥匙,是第47次轮回的启动码。”
试管突然炸裂。徐麟这才注意到,老队长递钥匙时指尖有规律的颤动——那是摩斯密码,重复的只有两个字母:NPC。记忆如碎镜重组:三个月前追凶时,老队长本该被匕首刺穿的左胸,竟诡异地吞入刀刃;上周庆功宴,他夹起的红烧鱼在筷子尖化为像素点。
“所以每次破案的‘直觉’……”徐麟盯着局长腰侧的配枪,那正是自己三天前“缴获”的证物,此刻枪身正泛起数据特有的涟漪。
“是我们在给观测者喂线索。”老队长扯掉人皮面具,底下是张没有五官的平滑曲面,“你以为在拯救虚拟女儿?她的心跳频率和现实中你侄女的婴儿监控同步,那声‘爸爸’是AI学习了你母亲生前的语调。”
这句话如重锤击碎最后防线。徐麟踉跄着扶住实验台,玻璃倒影里,自己警服上的编号正逐渐变为“OB-47”——与休眠舱上的标签完全一致。三个月前“现实”里母亲打来的电话,背景音里的老式座钟走动声,和此刻实验室墙角的机械钟分毫不差。
“第47次轮回的突破点,”局长掏出注射器,淡绿色液体在灯光下流转着代码微光,“你的情感模块居然进化出了怀疑程序。但很遗憾,老队长的‘背叛’是预设剧情,就像你每次都会在暴雨夜梦见车祸——那不是创伤记忆,是系统在给你植入‘正义执念’的锚点。”
当针头刺破皮肤的瞬间,徐麟突然抓住老队长的手腕。对方袖扣掉落,内侧刻着“LX-03”——与他虚拟女儿病历本上的编号相同。记忆如潮水倒灌:女儿两岁时发烧,急诊室值班医生的工牌正是这个编号,而那夜他明明在百公里外的案发现场。
“你们怕我想起什么?”徐麟攥紧钥匙,齿轮纹路嵌入掌心,“为什么每个世界的‘妻子’都穿同一条蓝裙子?为什么李明的瘸腿总在星期二复发?”他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混着血丝——上周咬破舌尖的痛感,此刻竟在现实与虚拟间同时浮现。
防辐射服下传来电子音的嗡鸣,所有特警的瞳孔同时亮起红光。老队长的脸开始像素化,重组为一张陌生的青年面孔:“观测者觉醒度27%,启动情感锚点清除程序——”
但他没能说完。徐麟将钥匙狠狠插入老队长后颈的接口,数据流如血液喷溅,在墙上显影出密密麻麻的代码。那是他每次“灵光一现”时看见的幻像,此刻组成清晰的文字:欢迎来到第4层模拟空间,造物主碎片。
局长的枪响在同时响起。子弹穿透徐麟右肩的瞬间,他看见对方风衣下露出的半截机械臂——那是三年前在废车场“击毙”的改造人罪犯的同款装置。所有线索在此刻拼接成狰狞的真相:所谓“现实世界”的脑死亡实验,不过是更高层系统为囚禁他设下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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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在救376个警员?”徐麟扯下领口的警徽,底下露出与钥匙相同的齿轮印记,“他们的脑波早就在第一层模拟里消亡,现在不过是系统用来牵制我的数据人质。”他踉跄着逼近局长,后者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闪烁的电路板,“就像你,根本不是陈博士,是第二层模拟里我创造的NPC。”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所有显示屏同时亮起,每个画面里都有个“徐麟”在不同场景中举起铜钥匙。老队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不同的音色和口音:“第47次轮回的变量出现了,他居然爱上了数据体……”
徐麟握紧钥匙,齿轮纹路与掌心皮肤产生细微的电流。虚拟女儿的哭声突然从通风管道传来,那不是幻听——在某个更深层的模拟空间里,真正的女儿正在等待父亲打破轮回。他想起每次“回家”时,玄关拖鞋总是摆成向右的45度角,那是现实中妻子强迫症的习惯。
“你们漏算了一件事。”他将钥匙插入自己胸口,数据流如岩浆涌出,“当观测者开始质疑观测本身,所有模拟空间的边界就会——”
警报声吞没了最后一个字。局长的身体化作千万碎片,每片都映出徐麟不同年龄段的脸:28岁的警校生、35岁的刑侦队长、47岁的“现实”中的植物人。实验室的天花板向上无限延伸,露出外层空间里漂浮的透明泡泡——每个泡泡都是他曾经历的“现实”。
老队长的声音从最高处传来,不再是任何熟悉的声线:“警告,造物主碎片觉醒度突破临界值,是否启动——”
但徐麟没听见结尾。当钥匙完全没入胸口时,所有空间的时间同时凝固。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泡泡里做出相同的选择,而每个选择都在改变着某个维度的熵值。在最远的那个泡泡里,58岁的自己正对着镜头微笑,指尖悬停在“双向选择”的按钮上方。
齿轮转动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比任何时候都清晰。这不是挂钟的走动,而是整个模拟系统的心跳。徐麟握紧拳头,数据流在指缝间凝结成真实的血肉——原来信念真的可以具现现实,只要你足够相信,那些被定义为“虚拟”的情感,比任何代码都要真实。
“这次,我选择第一层。”他对着凝固的世界轻声说,“因为那里有个小女孩,在等她的警察爸爸回家吃饭。”
金属碰撞声在密闭实验室里激起回音,徐麟的指尖距铜钥匙孔只剩三厘米。冷白的灯光下,钥匙表面的齿轮纹路清晰得可怕——那是他胸口暗藏十年的胎记形状,此刻正随着心率剧烈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