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腿我能来吗?”
“能不能,试试才知道。”赵爱民侧身让开一点空间,“我在旁边盯着,你别急,别怕错。”
棒梗连连点头,搬着小板子蹲下来,他动作生疏,螺丝拧歪了两次,甚至差点把边角劈开。赵爱民眉头皱了皱,却没说话,只把钉子一根根递给他,眼里那分考量渐渐转成了隐约的宽容。
直到太阳升到了屋脊上方,光线透过窗纸洒在案几上,棒梗手上已经出了层薄汗,脸也蹭了木屑,鼻尖都灰扑扑的,却没喊一句累。
“赵叔。”他忽然停下,咬咬牙,小声道:“我以前其实偷过别的玩意儿。”
赵爱民放下手里的刨子,眼神定定地看着他:“你今天讲出来,是因为良心不安,还是怕我哪天撞见?”
棒梗不敢抬头,嗓子哑着:“怕我将来回不了头。”
屋里一时静了。
赵爱民缓缓吐出一口气:“记住这句话,把这凳子做完,你就有第一件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它不贵,但你要丢了,我会比你娘还心疼。”
棒梗猛地点头,眼圈却红了。
他知道,今天这一顿活,远不止是在学木匠活,更像是把他那颗野心勃勃却摇摇欲坠的心,一点点摁进了厚实的木头里。钉子锤下去的,不只是零件,还有他对“靠自己”的第一次真正理解。
那是午后将尽的一刻,阳光斜斜地洒进赵爱民的屋子,在地上拉出一块温暖而静谧的光影。他一锯一刨的动作已经停下,整间屋里只剩刨花在空气里悠悠转着,像是木头散发的轻叹。他伸出指尖,轻轻抚摸着桌上的那件小玩意儿,目光柔和而专注,像是怕哪儿少了一刀,又像是在用眼神为它赋予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