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番话,朱元璋眼神更加森冷了。
如果说黑采石场是小事,那么黑金矿就是大事——大明的金矿只有朝廷能开采,民间私人开采就是偷盗国家的钱财。
回过神后,朱元璋吃了几口炒鸡蛋,问:“李老弟怎么不说儿媳的事儿?”
“儿媳?”李老汉大约是酒喝多了,老脸红着道,“咱都不好意思说——她那纺织手艺还不如咱浑家呢,没成想竟也能被那纺织厂招上,还一个月开给两贯多的薪酬。”
“咱之前虽然奇怪,却也没多想,只当遇到了好东家。后来才知道,那纺织厂负责招工的管事就不是个东西,专门挑年轻、好看的姑娘招进去,好占便宜。”
“知道这事后,我就想让儿媳辞了那份工,可儿媳非要说,只是厂里少数几个姑娘跟管事勾勾搭搭,大多数女工都是做正经事,她也是做正经事的。”
“黄员外,你说说,厂里有那么个管事,里面女工的名声怎么好得了?果然,没过多久咱就听见村里人笑话咱家儿媳红杏出墙,老脸都没地儿搁了。”
“要不是念着她是两个孩子的娘,咱也到厂里仔细打听过,她确实没掺和那些不好的事儿,早就让儿子把她休了!”
朱元璋皱眉道,“你儿媳既是正经做事,那也怪不得她,该怪那勾引女工的管事——你们怎么不找东家说道?”
李老汉摇头,“那人是东家的小舅子,他不会管的。”
朱元璋又道,“那人可曾与已婚妇女通奸?若有此类事,大可上官府告他。”
李老汉又摇头,“这咱就不知道了···就算有,咱小老百姓也不好为这点事去告他呀,不值当。”
朱元璋跟李老汉这边吃得慢,其他人那边没聊天喝酒,却是没多大会儿就吃完了。
忽然就听见李老汉浑家声音高了好几度,“咋又要钱?昨天不是才给的五十文么?!”
朱元璋循声看去,便瞧见李正在其奶奶面前低着头,揪着衣角不吭声。
李老汉也听到了,不悦道:“咋了?学校让交钱就给他嘛,几十文咱家又不是出不起!”
李老汉浑家道,“当家的,你是不知道,昨天说学校让交补课费已经给了五十文,今天又要,问他做什么的,他也说不出来。”
李老汉招手,将李正叫到身边来,吐着酒气问:“乖孙,跟爷爷说,怎么又要五十文?是不是昨天给的钱丢了?还是买什么花了?”
李正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呀?”李老汉脾气上来,拍起了桌子。
大约是被吓到,李正一瘪嘴哭了,“钱让王虎头他们几个要去了,呜呜···”
李老汉皱眉问:“啥叫被王虎头要去了?王虎头是谁?你欠他钱了?”
李正抽泣着、断断续续地道:“王虎头是三年级的学生,有好几个跟班,在学校里专门欺负人,还让咱们交保护费。”
“竟有这种事?”李老汉惊讶,“他欺负你你不会还手吗?不会告诉学校老师?”
李正擦了擦眼泪,道:“王虎头都十二岁了,长得又高大,学校里没人打得过。他还是校长的侄子,说谁要是告诉老师,学校就开除谁。”
“这这····”李老汉听完气得胡子直颤,拍桌子道:“这不是欺负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