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在乔舒念的腿迈进门槛的那一刹那,苏暮终于看清乔舒念皎若明月的脸,她的美貌即使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霜,却从未改变过。可他变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又满腹心机的男子变得颓靡不振。
守卫进门,给乔舒念的椅子擦了又擦,最后铺上了一张帕子,乔舒念才落了座。
苏暮看她行动不便需要人扶,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看来你也没在康宁大军的手里讨到多少便宜嘛!”
随他怎么说,乔舒念没有辩驳。乔舒念朝门口招招手,让小厮将食盒放在了桌上,从里头一碟一碟拿出百川酒楼做的好菜,还有一壶酒。
“边吃边说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乔舒念抬眸,看了一眼苏暮。
苏暮瞟了一眼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脸上带了一丝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断头饭?”
乔舒念语气平静,道:“吃吧,没毒。”
这么香的饭菜,不吃白不吃。苏暮拿起了筷子,残手赫然露了出来。
乔舒念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苏暮抬眼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无涯,笑了一下:“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乔舒念没有做声,她心里怎会不知道无涯还有淮山他们这些乔府旧人对苏暮的讨厌,也许他们也讨厌自己,只不过是因父亲对他们的交代,所以只好忍耐,而把所有怨气撒在了苏暮的身上。
半晌后才道:“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苏暮执筷的手突然停下,闷声道:“帮我照顾一下迦宁吧,让她过得安稳一些。”
“就这?……我大老远来一趟,你就不说点别的?”乔舒念疑惑问道,如果这点事他完全可以托人带话,毕竟苏暮房门前守着的人都是乔舒念的人。没必要同无涯说他想见她。
苏暮黯然一笑。腹中纵有千言万语,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该抱怨该骂她吗?康宁军之败他又不能全赖在她一个人身上,更何况,乔舒念早就向他禀明了自己的立场,是他一直觉得乔舒念或许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在这场相互利用的博弈中他把自己搭进去了。
乔舒念又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要我给迦宁带话吗?”
苏暮摇了摇头,“没有了。”
乔舒念道:“沈迦宁换了个院子在住,在乔氏一家小铺子里帮忙卖货,衣食无忧,你放心好了。”
苏暮一边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默然点了点头,看来之前无涯的话都是诓他的。
乔舒念起身,轻声道:“若不是立场不同,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苏暮道:“我们立场原本是相同的,只不过是你在中途变了。”
乔舒念道:“你理解错了的,我一直以来的立场都是宁王贺瑢章,不是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冒牌货。”
苏暮神色一愠,起身将碗碟摔了一地,他想辩驳两句,可心头有些话他无从向乔舒念辩驳。因为这位年轻的宁王对乔舒念来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苏暮无法得到乔舒念里理解和同情,只喃喃道:“他不是什么冒配货,他有名字的,他叫贺明煦,他是最信任我的人。”
乔舒念本想出门的腿只好驻足,静静看着苏暮。
苏暮心头一阵酸楚,他到现在都忘不了在他赶赴葫芦峡前见贺明煦最后一面,他的那声“哥哥”犹如在耳,是那样诚挚。那时,他不曾想,这竟然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往后多年,苏暮为了这声“哥哥”奔命,付出了一切,心里便再也没有了旁的事,也住不下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