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日咬紧牙,硬是挤出几个字,“你这样的人,根本留不住任何人。你的手上沾满鲜血,我求求你放过她吧,是不是你这把匕首对准的下一个就是她啊。她有什么错,她只是看你可怜,她只是心太软了。”
脖颈被猛然勒紧,李日觉得眼球都快要被挤爆,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像是幻听一般,他听到少年的叹息。
“我这样的人,也有心啊。”
一瞬间,他像极了无家可归的犬,那犬被浇成落汤鸡,毛发黏在一起,发亮的眼早就灰白一片,犬失了主人,就连“哼唧”撒娇都没人听了。
他喃喃自语,是自己都不敢肯定的语气,“我这样的人,原来真的不配啊。”
他突然又想起那个偷盗婢子的话,她说了,他便信了。
所以他封闭住了自己,不让任何一个人进入,因为他不配。
直到许连琅的出现,他才慢慢明白过来,他是可以的,他或许也值得别人的疼爱,这几月他甚至于是带着讨好的,在求着许连琅不要那么快的收回对他的同情。
但现在都变了,他做过的那些事成了隐形的雷,只差了点燃的那一瞬间,将他炸的魂飞魄散。
他无比卑劣,嗜血的那一瞬间,他甚至于想和许连琅死在一起。
这样一切都了结了,这样她就可以永久了守着他了。
万生皆苦,他尤其苦。
人生本就无可留恋。
匕首太过于锋利,他脑子里各种念头在疯狂叫嚣,匕首在手掌中翻飞,刀刃先是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那流在船板上的血,都是他的。
疼痛让他清醒,他似乎是听到了许连琅的声音,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手下的身体温热,脖颈的青筋暴露在他眼底,他想,这一刀下去,鲜血喷发,场面一定好看。
但然后呢,身体凉了,人僵冷了。
如果换成许连琅呢。
那一瞬间,他痛苦的整个人都在痉挛。
不行的,他舍不得,他那里舍得,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伤到许连琅。
然后,他就听到,“路介明,你好可怕。”
是许连琅的声音。无数次他都想将这声音牢记,好让自己能够一瞬间准确无误找到她。
但此时,他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
完了,天好像要塌了。
他的希望,要走了。
人影寂寂,芦苇荡旁野草已经长出一大截,脆生生的,万物初生长。可惜天太黑,谁都没能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