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介明觉得她说的不对,吵的他耳朵疼,一抬手,将匕首插进了她的喉咙。
鲜血溅了他一身,但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她说的不对,他不是死人,她假模假式装了那么久,他不是没有过感激,只是浅浅一层,还没加深,她就本性毕露。
那簪子是母妃珍视之物,她偷了也就偷了,路介明觉得死物而已,想着她的勤恳作为,气也就抵了。
但她不该说他“不配”,更不该说他是“扫把星”、“丧门星”,因为,她说了,他就会信了。
后来,他就真的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别人的爱护了。
后来,他就真的觉得自己丧气,拖垮了身边人的气运。
他站在东屋门外,东屋的动静又小了,细听之下,只能听得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响,他迟疑了一瞬,就在这静默的一瞬间,复又听到女子的惊呼声。
那声音他太熟悉了,灵动轻快,生气时都带着娇嗔,喊痛时音量会拔高,尾音拐个弯,勾得人忍不住心疼,又忍不住欺负她。
她又喊了一声,在喊痛。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脑子还停留在门外转不过弯,身子已经先行一步将门打开了。
甚至于,在脑子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这样的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让他觉得绝望,被人吃的死死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这人并不能完全被他占有。
许连琅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凤眼,越发有些不好意思的慢吞吞抬起手,飞快的擦了一下被烟熏黑的鼻尖和面颊,“……殿……殿下……你还没睡呢?”
她蹲在灶台边,食指肚红肿起来,她呲牙咧嘴耐不住疼,又“嘶”了一声。
路介明长而秀的眉蹩的紧紧的,抓过她的手指一看,烫伤,已经起了水泡。
他撩起眼皮一撇,看锅里咕噜咕噜煮着什么东西,他迅速盘算了一下耸云阁的伤药里有没有烫伤药膏,还没有想出个大概,就又看到她翻出的衣袖里露出的那一截皓腕,雪白莹润的肌肤上的片片青紫和剐蹭。
她皮肤白皙,一旦有了伤口,分外扎眼,路介明脊背陡然一僵,脸上突然结出的薄怒,他咬牙切齿,几乎有了审问的压迫力,“谁弄的?”
许连琅被他这幅阴鸷模样吓到,她摇了摇头,嗫嚅道:“没有谁。”
她下意识的后退躲闪,也就是她这一躲,让路介明瞬间清醒过来,他有些慌张的收回自己的手,覆在面额上的薄冰破裂开来。
他的目光从上到下,不错过一点细节的打量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群衫脏了,裙子上还沾着化掉的雪水,鞋袜该是湿透了,所以她直接褪了个干净,赤着脚丫在火旁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