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介明太过于强大,面容上的稚气完全褪掉之后,所有人都拿他当成人看待,其实他还不过只是个还在长个子的少年。
他终日奔波,吃食上并不介怀,受了伤又是这样硬抗,年轻的身体也有扛不住的一天。
偏殿的灯烛没有燃太久,很早就熄灭了,御医与四儿悄悄退了出去。
四儿送御医到门外,嘱咐他回了太医院记档要多加小心。
御医还想多提许连琅之事,被四儿堵住了嘴巴,御医无可奈何,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兴许可以找找钦天监的王息佯大人。”
四儿“哎呦”了一声,“您是行医的,怎么治不好了,也找上这牛鬼蛇神啦。”
御医被说的老脸一红,“这……也算病急乱投医啦。”
四儿心里装着这件事却也一直不敢说,陛下是个不信鬼神的,他不敢确定殿下对于鬼神之事抱有几分信任。
若是和陛下一般,说了又是徒增烦恼。
好在春去暑来,暑去秋又来,许姑娘的伤痕彻底消失,整个人并无旁的不舒服,这件事才算是终于放下了。
御医从最开始日日诊脉,便成了每隔三日一诊,许连琅觉得麻烦,跟路介明提过好几回,都被路介明糊弄过去。
因着这频繁的请脉,朝中有人碎嘴子,说这七殿下是不是身子骨太不好了,不然怎么会天天找太医院,说的多了,这话就朝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了,身子骨不好变成了隐疾。
说这话的人还大有根据,你瞧这七殿下压根儿不好女色啊,其余几位殿下这个年岁早就有侍妾,再不济也有了通房丫头,咱这七殿下,身边除了一个舒和郡主还有什么。
并且和这舒和郡主的关系也是说不出的微妙,一年之前就有订婚的消息传出,都等了这么久了,也没见来回真的。
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为此,陛下都特意因这事找了一趟路介明。
天家父子说话直白,只问他到底听过那些传闻没有,是真还是假。
这两年皇帝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说一句话总是要咳上好一阵儿,王福禄赶紧递了帕子过去,看见渗在帕子上的暗红色血迹已经可以面不改色,抬手轻抚皇帝的肩背,帮他顺好这一口气。
路介明端好汤药侍疾,“父皇都说了是流言,流言又怎么能成真呢。”
皇帝终于喘过了那口气,抚着胸口上下打量他,目光颇为狎昵的周游在他肚脐下三寸的地方,路介明自不为所动,任由他瞧。
隔着衣袍,只有他沉稳的胸膛起伏。
“那舒和的事呢?她都等你这么久了。”
皇帝就着路介明的手喝了一口汤药,哑如暮霭的老年音说不出的沉闷,“吾儿,娶妻哪能娶自己喜欢的呢,只有权势才该是男人争夺的。”
“荣亲王能帮你,他也愿意帮你,你干嘛不接受呢,还是说你心有所属,早就想好了要把正妻之位给她。”
路介明睫毛颤了一下,细微的动静还是没能逃过皇帝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