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秉生看了眼窗外草棚里越来越少的病患,“再等等。公主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途跋涉。况且,看着时日,晏城最近还有大雨,等天气好些,再动身。”
“是,属下明白。”
侍卫带上门出去,陈秉生则站在窗边久久的看着那轮残月。
他突然想起这几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身影,一时出了神。
“太子殿下,晏城的百姓都聚集在了驿站外面,说要见上您一面。”
隔着门,侍卫的声音闷闷的,使陈秉生立马回了神。
“知道了。”
他穿上衣袍,想要套上盔甲的时候,却犹豫着又放下了。
驿站门口聚满了晏城的百姓,有的提着筐,有的挎着篮,有的怀里揣了两棵白菜和一把野果子。
“参见太子殿下!”
这个晏城的百姓头一次给陈秉生行大礼,此前慌乱,谁也不在乎他是太子,只一心为了活命。
如今却是恭恭敬敬了。
“各位请起,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回太子殿下,我等拿出了各自的家底,想要见见公主,可是听闻公主重伤未愈,恐无法出现,只能求见太子殿下。”
说话的是个中年的男人,看样子像个书塾的夫子。
陈秉生怔了一下,眼下这些人是因为见不到魏舒了所以才勉强见了自己一面?
“公主如今已经休息,各位若有事,可明日再来。”
陈秉生转身就要进去驿站,一个孩子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我想见见救了我的命的公主姐姐。”
陈秉生顿住了,自己只是改了河道平了水患,而魏舒才是那个真正的救了他们的命,将他们从阎王的手里抢了回来的人。
他回过头,改变了想法,“好,你且等着。”
人群一阵骚动,等待着魏舒的出现。
此时的魏舒却已经靠在床脚,昏昏欲睡。
陈秉生站在门口,鬼使神差的直接推了门,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缩在墙角抱着软着的小姑娘。
“这是怎么了?”陈秉生上前,摸了摸魏舒的额头。
没有发烧。
魏舒只觉着面前有人,热乎乎的,迷迷糊糊一睁眼,立马被陈秉生吓了一跳,将怀中枕头直接砸向了他。
“啊——有贼啊!”魏舒爬上床,紧紧地抱着床柱子,闭着眼睛,小手乱挥,“我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命不值钱,去找陈秉生,陈秉生的命值钱!”
“是我。”陈秉生无可奈何,搂着那软枕站在床前。
魏舒这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怎么又是你?你这是什么毛病,那么喜欢擅闯别人房间吗?”
陈秉生将枕头放好,捡起地上的被子,“为什么要睡地上?”
魏舒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陈秉生点点头,自己也确实管不着,“外面有晏城的百姓,来见你的。”
“见我的?”
魏舒披了件破旧的衣裳,一瘸一拐的挪到驿站门口。
嘶……
果然,越是在意伤口越疼。
“拜见嘉宁长公主!”
“拜见嘉宁长公主!”
“谢嘉宁长公主救命之恩,谢太子殿下平定水患!”
晏城百姓齐齐跪下。
陈秉生脸上一抹尴尬的笑,原来自己只是个顺带感谢的附属品。
魏舒眼睛一热,双手持平举过头顶,弯了腰,“是嘉宁该谢谢你们!是你们成就了南梁大好河山!”
“公主,您别那么客气。”那先前发言的中年人,指着地上那摞的整齐的竹篮竹筐,里面码着各色的蔬菜和野果子,只是已经不太新鲜了,但是看得出,这都是各家仅剩的存粮了。
“公主,这都是我们孝敬您的。”
魏舒上前,用衣裳盛了一把野果子,“各位乡亲,嘉宁只要这一把野果子,嘉宁爱吃,其他的,还请各位乡亲拿回去吧!”
“眼下艰难,朝廷的赈济粮还没运过来。这些粮食还是撑上一阵子,各位乡亲的好意嘉宁领了,这东西,嘉宁不能收。”
人群嘈杂,那中年夫子抬高了音量,“各位乡亲,公主说的对,日后我们种了粮食,再给公主送去上京城眼下,就依着公主的话,各位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