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轻怔,好一会儿挣开他的手转身飞快朝门外走。
白日下了雨雪之故,路上很是湿滑。
她跌跌撞撞到了永仁堂,幸而医馆总有人守着,闻言忙随她跑了一趟,开了方子,煎好药,喂阿郁喝下。
待忙完这一切,天都快亮了。
苏棠坐在床榻边的桌旁,一手撑着额角,头不断的下沉,却在将要碰到桌面时清醒了过来。
她顿了顿,转头便要探探阿郁的额头,却在迎上他的目光时僵住。
阿郁正睁着眼,侧头望着她,目光直直,不知已清醒了多久。
“醒了?”苏棠望着他。
郁殊并未言语,目光落在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及外裳上。
这场风寒来的措手不及,可昨夜之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她近乎忙乱的跑了出去,请来了大夫。
而今,风寒已祛,腿伤渐好,除了这具仍是少年的身子,再无其他异样。
从未有人这般珍视过这条命,连他自己都没有。
可心底深处,却又浮现一股诡异的欢愉——他喜欢看她为他变得狼狈的模样,只是为他。
“怎么了?可还有哪里不适?”苏棠见他不语,触了触他的额角,还好已然退了热。
郁殊终于启唇,嗓音嘶哑:“你有何想得到的?”
“什么?”苏棠不解。
郁殊轻抿了下唇角:“家财万贯,还是人人歆羡的地位?”
苏棠终于清醒过来,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热了,怎的还说胡话?”
郁殊拧眉:“我要去查一些事,会离开一段时日。”
苏棠一愣,停顿片刻颔首道:“你伤好的差不多,该离去……”
郁殊打断了她,眉心蹙的更紧:“不问我查什么?”
苏棠不语。
“去查一个孩子,”郁殊却径自道了出来,唇角分明笑的温柔,眸中却暗含着嗜血,“一个刚学会拿起屠刀的孩子。”
苏棠怔愣了下:“你的物件不多,我为你收拾……”
“下次吧,”郁殊再次打断了她,“下次,想好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等着我吧。”
……
阿郁真的离去了。
在他说完那番话的第三日。
并未同她道别。
苏棠一觉醒来,如以往一般送药时,发现里屋的床榻上已经空了。
看着空落落的屋子,她想到的竟是,他的腿还未曾好利落。
苏棠将药倒了,一上午未曾去街口,只安静坐在屋中。
她虽然习惯了孤身一人,可其实,她并不喜欢孤零零的。
以往在苏府时,每次出门身后总会乌泱泱跟着好些人。
她照顾阿郁,其实也是在为自己找了个安生过活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