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围裙上擦干手,将信接过来,信封是牛皮纸的颜色,邮戳显示来自东北。
她听到自己心脏“咯噔”了一声,有什么堵在喉咙里透不过气,四年相伴的日子,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即便是现在,要她说一声不再爱没有一点喜欢了,她怕是也要瞠目结舌支支吾吾迟疑许久的。
叶安安拿了信回房间看,上午的春天日头并不晒,她急急忙忙扯下围裙,几样食物放在厨房琉璃台上。
她甚至还关了门,卧室的窗台上有几只麻雀停驻,叶安安经常会撒些米粒在那上面,时间久了,麻雀便知道了这处去处,见晴的温暖的早晨,会飞来叽叽喳喳地鸣叫。
郑峰嫌弃吵闹吵到他睡觉,叶安安却爱死了这样的鸟叫声,她常常期盼地坐在窗边,等候天明,等候鸟儿飞来,等候新的一天开始。
她又坐去窗边那个常坐的位置,几只鸟雀在手边的窗沿陪伴她,她拆开那封信。
刘大海没在她眼前写过字,这是叶安安第一次看见他的字迹。
竟是苍劲有力的。
“安安,写这封信来,是想有始有终,最后给你一个交代,这是我欠你的。”
“八年前,我看上隔壁张姓男人的妻子,那男人做生意,一年中有半年不在家,一次我趁他又出远门,强上了他妻子。”
“后来,我以此为要挟,跟那女人保持着长期的不正当关系,再后来,便是许许多多这般故事的雷同剧情,那男人突然回家,撞破奸情,我与他发生口角,演变成武力,我失手将他捅死,谁知那女人平时看着软弱可欺,见自己男人死了,竟要扑上来与我拼命,我当时已存了逃亡的心思,眼看挣脱不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也将她杀了。”
“你一定觉得我很残忍,我不能为自己开脱,虽然逃亡的这八年里,我回回做梦都会梦见那两双断气前的眼睛,白的眼白,红的眼珠,是我一辈子再无法摆脱的噩梦。”
“说这些给你,是不想你从其他地方得知这些事,夸大的或是虚假的,你是我女人,你该知道这些事,从你男人嘴里,而不是从旁人的闲言碎语里。”
“安安,昨天我这案子判了,死刑,一个月后执行。”
“我没什么遗憾,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我只是欠你一声对不起,很多事情,经历得时候不懂,离开了才明白。”
“原来情爱是这般滋味儿,原来爱一个人是希望她幸福。”
“安安,我爱你,跟你分开得这些日子,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我会好好做人,好好生活,然后在你成年后去鸭僚岛上寻你,告诉你,叶安安,安安心心把自己交给我,我会护你一生。”
“可惜没有如果,可惜不能重来,可惜不能再见你,不能再亲口说一声爱你。”
“安安,我走了,你保重,虽然我该说一声忘了我这个混蛋,可是我不是个混蛋么,那让我最后再混蛋一回吧。”
“安安,别忘记我,我本名叫做余风,今年三十二岁,黑龙江人氏,父母早逝,寄养在舅母家中长大,成人后犯下命案,出逃南方,在那里,遇见一个美好的姑娘,她皮肤白,头发黑,胸大,腰细,又凶又悍,可是我爱她,今生不渝。”
“安安,我爱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