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他先前还信誓旦旦地让陈氏只管摁手印,说对比结果一出来就活撕了姜妙。
现在被证实陈氏确实干过贩卖姜妙的勾当,他这个新科解元的爹,等同于把脸送出去给在场所有人啪啪啪地打,眼下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爹……”姜云衢见他愣神,着急道:“趁着县太爷还没判刑,您赶紧的把我娘给休了。”
“什……什么!”姜明山仿若被针戳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姜云衢。
姜云衢抿唇:“您知道的,我能考上这个解元有多不容易,我不想因为这桩案子就毁了近在眼前的大好前程。”
姜明山胸中怒气翻涌,“那可是你骨肉相连的娘,你怎么能……”
“爹,不是儿子不孝。”姜云衢争辩道:“只是暂时舍了她保住我的名声,等将来有机会,咱们再风风光光地把她给接回去,到那时,您和我娘又能做夫妻了。”
见姜明山犹豫,姜云衢轻叹,“有个犯过案的娘,您觉得我明年还能报得了名上京春闱吗?”
姜明山也知名声对于读书人的重要性,可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儿子,让他如何取舍?
姜云衢猜出他会摇摆不定,一改口风,“罢了罢了,春闱我不想去,这书我也不念了,等案子了结,我就辍学回家帮着爷奶下地干活。”
“那怎么能行!”姜明山急眼,“我辛苦养你那么大,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你现在告诉我要回去种田,这是想活活气死我?”
姜云衢不再说话。
姜明山痛心疾首地看了眼跪在公堂上形容狼狈的陈氏,纠结过后,站出来,“在大人判刑之前,能否允许学生先公布一件事?”
高县令问:“是否与本案有关?”
姜明山回答说是。
高县令端起茶碗,“你说。”
姜明山眉心皱了皱,转过身面向亲戚们,“妙娘是我亲生的闺女,遭此大难,我这个当爹的心里比谁都难受,如今既已真相大白,我也是时候给她个交代,就此当着大伙儿的面,休了陈氏。”
半个字没提自己是为了保住儿子的前程,句句为了闺女,心疼闺女。
姜妙笑了,她就知道,姜明山最终会为了姜云衢舍弃陈氏。
什么夫妻情深,姜明山对陈氏,并非外人看到的那样他有多稀罕陈氏,而是因为他一事无成,他自卑,他在姚氏跟前永远抬不起头,而陈氏会讨好,会奉承,能满足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
现在涉及利益,为了弃车保帅,陈氏自然而然就成了炮灰。
“当然该休,这样的毒妇,你还想留着过年不成?”亲戚们义愤填膺。
陈氏瞧着姜明山的背影,满脸绝望。
本来被曝光犯了案她就已经够无助的了,原想着他能像从前那样相信自己,护着自己,想办法为自己开脱,谁料,盼来的却是公堂上休了她。
眼圈突然就红了,陈氏满心委屈,低低地唤了一声,“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