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过去。
三分钟过去。
她慢慢垂下脑袋,两条小辫子耷拉着,跟主人一般无精打采。
忽然脚步声响起,她欣喜抬头,看见来人眸子一瞬暗淡下去。
“小小,你怎么样?”那名中年女人焦急赶来,轻揉了揉她通红的额头,“疼不疼啊小小?”
小女娃不答话,拂开中年女人的手,失望地自己爬起来,迈着小腿捡起拨浪鼓抱在怀里,然后缩到沙发角不言不语发呆。
中年女人看着倔强的小身影叹了口气,翻出医药箱来,“小小乖,张姨姨给你额头上点药,一会儿就不疼了。”
小女娃一动不动,中年女人抹开药给她轻轻揉按着。
小女孩肌肤娇嫩,额头鼓了个包起来,还隐隐渗着红血点,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意一样,一声不吭,任由中年女人动作。
中年女人许是看得心疼,吹着她额头忍不住说:“小小啊,你下次就离你妈妈远点儿吧,上上次磕了膝盖,上次手臂不小心被划,这次又……”
中年女人的话蓦然顿住。
她发现小女娃瞪着她,像是盯着仇人。
小女娃亮出尖牙,一字一句说:“那、是、我、妈、妈!”
中年女人话哽住,眼里泛起泪花,拍拍小女娃说:“好,你妈妈,是张姨姨说错话了,张姨姨不好,我再也不说了,小小先擦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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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颜西头猛然一疼,再一看场景已经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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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娃似乎长大了一点,从前藏了星子的眸无甚神采,只余微弱的光,堪堪夹在黑缝间。
她躲在一间房门背后,两侧是圆圆的小拳头,紧紧攥着,还不到一个包子大。
顿了顿,有了声音。
是两个女人压着声气儿的交谈声。
“唉,小小实在太可怜了些,你说天下怎会有这般母亲……不管不顾就算了,每次小小巴巴上去,都弄得一身伤,小小那么乖一孩子,她怎么忍的下心啊……”
“是啊,一说到让小小离她远点儿,小小反应还特大,坚持她是她妈妈……”
“你说‘她’以后会不会醒悟,对小小好些?”
“哎,我看悬……”女声压得更低,气声很重,有些含糊,但还是能清晰听见:“你以为她为什么对小小这样,就是因为小小的爸,是她的心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带着小小不受她待见,她恨不得没有这个女儿的,连名字都不愿动心思。”
“这不‘小小’这个名字,还是看小小她一小团,越长越大也没有自己的名字,这样叫着来的!”
“两个大人之间的事,和孩子有什么关系啊,可怜了小小……唉……”
“……”
随着两人的谈话,小女娃眸里的星子尽数散去,眼眸漆黑一团,了无神采。
这次她没有出去。
没有再阻止她们议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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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画面里。
小女孩变得极为顽劣,瞪着漆黑的眼、摔东西、整蛊欺负人……颜茴几乎没有出现,即便出现那张脸也是黑如锅底,逐渐至麻木,无视。
她个子一点点拔高,捡回了小跟班,稚嫩骨相上看来——是盛景。
小女娃将人带回了别墅,每天指使着盛景做这做那,盛景脾气好的都依着她,没有半句怨言。
不知何时,小女娃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精致小脸上的神色越发狰狞,对待盛景越来越过分:
长时间不给饭吃,再放狗追咬盛景,盛景费力将狗制住,她气冲冲上去踹了盛景几脚,坚硬的小方跟重重落在盛景身上,蹬出青紫,划出血丝;
冬天将人故意扔在雪地里,盛景僵硬麻木地站立着,寒风吹着他单薄衣衫,很快黑色头颅上积载了厚厚一层雪,他脸色乌青,薄唇泛白,连睫毛上也结出了霜色;
触了盛景底线的事盛景不愿做,她变着花样儿折磨他,将人按进水里,用细细签字笔在盛景身上用力写字,笔头扎进头肉里留下小小一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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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颜西睫毛湿漉漉一片,眼泪自眼角淌出,她无意识地不住摇头,神色极为难过,嘴里呢喃着:“盛景……盛景……不要……”
“颜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