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捉了鸽子,小心翼翼拆开信,巴掌大一块,又薄又轻,只见其上写道:“吾妻黎素:一别数月,度日如年。两地相思,病入膏肓,虽死不能瞑目。密密寻之,切切盼之,栉风沐雨,心中残念唯一见耳。”
黎素登时立在原地,不能动弹。这字迹化成灰他也认得,是阿东的。
但今时今日的阿东,恐怕早不是他认得的那个阿东。
在马革裹尸风餐露宿中耳濡目染,他已经十分清楚,自己曾经的全部价值在于浮屠山的地形机关图。现在算来,这么多天过去,望川宫恐怕已经被攻下了。
本来,他应该是个废人了,但是浮屠山之后,还有幻海山。他守着这里,总算被人记起了。
废物在最后关头,仍得以被利用一次,也算弥补浮屠山的遗憾了。
这里是他最后的阵地,凌九重交予他的战场,他不会轻易陷落。
黎素站在半山腰的院落外,冷风一直吹,他听着山下大队人马不断进攻的响动,一刻不停,连天是什么时候黑下来的都不知道。
繁星出来之后,他动了动站得酸痛的腿脚,一步一步挪进屋,提笔在丝帛背面写了回信。随后,连夜登上顶峰,开启了最后一道机关。
一夜之间,如同天崩地裂,山石滚落,鸟兽奔走,山体竟渐渐一分为二,黎素所在的主山脉与众人艰难前行的小山峰之间,凭空多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山麓。
第二日,他早早守在半山腰上,在山间开阔处长身而立,风将他的外袍吹起又飘落,不知等了多久,对面那座矮山头上,终于走来了他要等的人。
“我想,我在回信上写得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