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詹家的事儿在修道界已不新鲜,詹承见到金晶时只叹了口气,詹承今年一百多岁了,他是看着詹家家主长大的,又眼见詹家如今这般,心中自然不畅快,与金晶相见时不自觉多说了几句,突然提到当年:“若那时主母能将你留在詹家,或许……”
“詹总管节哀。”金晶抿嘴,她对詹家始终怀有恩情,请詹承在千云殿待客堂中坐下,又让手下人奉茶,金晶才道:“詹延是宗主起名,詹延离世,宗主本欲亲往,只是宗主为炼器一派耗了心力,如今闭关,今年……乌长老与我随詹总管前往詹家。詹家历来子弟优秀,几位叔伯也都健朗,此事詹总管也请想开一些。”
詹承叹气,即便想不开又能如何。
就在此时,门外跑来了一名女弟子,走近了金晶才认出对方是谁,于是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素素喘了口气,见詹承在,便颔首打招呼,又对金晶道:“金师姐,你……你现在得空吗?还是去看看陈源吧,他在千云殿前蹲了十三日,也不炼器,专门守着钟姑娘,我见了几次,与他说明钟姑娘不出霖竹斋,可他偏不听,他是你弟子,我不好直接禀告师父,如若他再这般下去,被师父发现,必然要受罚了。”
“又去蹲了?上回我罚他禁闭三日,怎的才出来又……”金晶话未说完,尴尬地朝詹承看去,于是对素素道:“你来招待詹总管,师父马上就到,在师父来之前,我得将陈源拖走!”
“哦。”素素点头,金晶连忙离开,她走向詹总管,开口道:“许久不见了,詹总管。”
“是许久不见,上个月开山门时,我还未见到你便回庄内,几年不见,素素也长得标志了。”詹总管记得素素,乌承影将素素救起后去过临天峰,素素在第一山庄待过一日,那时还是个才到人腰间脏兮兮的小姑娘,现下已亭亭玉立了。
“詹家之事,我也听金师姐说了,詹总管节哀啊。”素素说罢,又想起来什么,一时不知自己能不能开口,詹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素素才上前一步,歪着头问:“詹总管,素素不懂事,想请问詹总管一句,詹家……会收留他人吗?”
詹承朝素素看去,素素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在说金师姐,我是说……会否在十多年前,收留过一个男童?那男童至少在詹家住了两年以上,不过在五岁左右又离开了詹家,有没有这样的人?”
詹承闻言,手中的杯子一颤,瞬间变了脸色,素素察觉了不对劲,往后退了一步,胆怯抿嘴道:“是素素多言,詹总管切莫怪罪。”
“你为何会有此疑问?”詹承放下茶杯,眼眸垂了垂,声音低哑问。
素素道:“是……是开山门时,宗中来了一名男子,他说他无名无姓,是个孤儿,在外流浪许多年,无意间与我谈起他儿时去过临天峰,看过大片君子兰,也吃过甜雪糕,我想若非詹家人,当无人能吃过许久甜雪糕,所以才会这般一问。”
詹承藏在袖中的手逐渐收紧,又问:“那男子……今年多大?”
“大约二十左右。”素素知无不言,脸颊微红道:“因素素也是孤儿,知晓无父无母的可怜,我不记得儿时之事,在宗中也一直生活得很好,故而不求寻回过去,但甘公……但那男子尚且还记得幼时之事,我想他既然记得詹家,詹总管又掌管詹家大小事务多年,也许记得他,也许……也能帮忙,寻回他的家人。”
素素记得甘蔗每次与她提起过去时,都带着几分怅然与向往,师父待她好,她也是乙清宗中人,有地可去,可甘蔗一直都跟在钟姑娘身后,钟姑娘自己都居无定所,离了乙清宗钟姑娘能去雪海宫,甘蔗能去哪儿?
她想,若自己能帮忙提上两句,帮他找回本家,或许他能对自己多一分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