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远处,茶铺老板娘抱着奶娃娃蹲坐在炉灶前,毫不避讳地撸起衣襟喂/奶。手里蒲扇吧啦吧啦扇着灶火,时不时添根柴火。
炎炎夏日,众生百态。
着实是,气味难闻。不堪入目。
贯来眼高于顶的凤帝生平第一次,坐在这样一个腌臜地儿,用这样粗陋的器具,叫人用一文钱招待了一碗茶水。
心下那滋味,委实难以名状。
直至今时今日,恢复了大半真身记忆的南广和都能忆起那碗茶水的苦涩,缭绕于舌尖,久了,却又隐隐有一抹极淡的香。
那日街边茶铺中人声笑语,亦历历在目。
便如那日盛夏骄阳下一望无垠的碧空,蝉鸣高树,于芸芸众生中,他再次嗅到了一股久违了的令他神魂都为之眷恋的气息。
那是他弄丢了朱雀神君后,在万年后的凡间,第一次嗅到了那抹熟悉的刀锋冷冽的气息。——眼前这个青衣布衫一脸腼腆笑意的凡人,分明便是昔年在天宫无聊时,他曾缠着朱雀用长刀削出来戏耍的人偶。
万年前,天宫。
娑婆沙华树下,他手执白子,与帝君崖涘对弈。
朱雀木着脸立在他身后。
……陵光,孤瞧着你前几日送来的那个小玩偶雕的甚像,难为你,眉目五官都与孤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孤零零一个,多没意思!你且再多雕几个,将这凤宫中的诸将都刻出来,咱们凑一处,吹口气儿,还能排演阵法。
他落下一个子儿,冷不丁瞧见朱雀凶狠的目光落在自个儿身上,像是吃人似的,吓了一跳,随即漫然说了一大段话。本是想哄哄他,让这厮不要老是背后灵似的,不声不响,不留神就叫这厮唬了一跳。
朱雀抿唇,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随即一声不吭地提起长刀,站在他身后的娑婆沙华树上,靴子露出一抹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