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拾袖,执壶,再慢悠悠地往面前的瓷杯中倒入刚煮好的青梅酒,慕容淮这一串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观之赏心悦目。

清冽酒香袅袅扩散,比之刚才更加浓厚。

“我听说,一个好的酿酒师,在每年的第一场雪过后,都会去收集红梅上的落雪,说是那样酿出来的酒,会带着九重天的苍茫和辽远。”慕容淮抬手把酒杯朝燕煦的方向推了推,桃花眼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无谓道,“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若不能享受,岂不无趣?”

燕煦抬手举杯,轻嗅,翩翩笑意自他的唇角漾起,瞬间便爬上眼梢:“何为有趣,又何为享受?各人皆有各人的看法,不可一概而论。”品了口酒,又道,“不错。”

“自是不可一概而论。”慕容淮看似随意地接了话头,话锋一转,眉微挑,几分落拓,几分张狂,“但,若是自己觉得有趣,享受,旁人如何看,如何想,又与我何gān?”

许是因今日天候之故,亦或只因面前之人是慕容淮,名动京师的慕容淮,一向韬光养晦,扮猪吃老虎的燕煦,竟然起了辩论之心。

搁杯,后靠,锋芒毕露。

“公子倒是性情中人,然在我看来,是否在意他人眼光,不过是种生存方式,本质上并无不同,只是后者听着比前者清高一些罢了。”

“清高?”两个字,慕容淮似是反问一般地重复了遍,旋即摇头笑笑道,“我倒未如此想过,只是觉得后者比前者活的更自在一些。”

慕容淮捏杯在手,似笑非笑地看着燕煦,又仿佛是透过表面的他,看向他内心深处潜伏着的那个他,指节微微曲起,无意识的轻轻扣了扣杯沿继续道:“或是说,活的更像自己。”

燕煦垂着头,极其认真地看着面前炉火,好像眼前明灭不定的火光藏着什么重大信息一般。

许久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似得,牵了牵嘴角道:“公子随情随性,独居一角亦可孤芳自赏,确实值得艳羡,只可惜,这个世上俗人居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