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蕴秀心想自己应该对她笑一笑,但她看着陈安琪那张无辜又可怜的脸,那句“没关系”却怎麽也跳不出嘴唇。确实,她责怪她,如果陈安琪能将她的警告放进心里,拒绝陆谭的乞求,或许今晚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陆谭更不会发病。
可陈安琪知道什麽呢,她自以为的仗义来得轻松,哪里顾得上会有多严重的后果。说到底,是陆谭先迷惑她。
推了一剂安定,陆谭睡得很熟。那三位不请自来的医护人员,不需要他们自我介绍,杨蕴秀猜到他们该是晏知山安排在附近的。她礼貌性想支付报酬,对方笑笑摇头,留下一句“明天会有心理医师上门”便安静离开。
杨蕴秀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进陆谭卧室。单人床上,他睡姿乖巧,叫人不敢相信半个钟头前他还疯疯癫癫地立在阳台威胁他的亲生母亲。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杨蕴秀连靠去床头的一路仿佛如履薄冰,生怕一点动静又会刺醒陆谭敏感的神经。她原来坐在床沿,一会儿又并着膝盖跪坐,向来比得挺直的肩背慢慢地伏得很低。
这时候,没有任何问题好计较。杨蕴秀垂下头,用额头抵住陆谭乌青的手背,沉沉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远在津市,夜色蒙蒙,空寂的沥青大路遥望过去有辆黑色轿车在飞驰。
猛然一声尖响,段争踩死了刹车,车身平滑两秒后骤停。
后座黄铭鸿撞了头,龇牙咧嘴地摁住脑袋,一望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下空无一人,这路上连盏路灯都瞧不见。
段争松开方向盘,将握了一路的手机丢进扶手箱,降下车窗,任凉风卷来吹灭他心头那簇越烧越旺的火。
黄铭鸿见此翼翼小心地开口:“哥,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