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道歉,我的工作就是听这些‘不愉快’的事啊,”方泓平缓地说,“说实话,你可以不这么累的。”
季容叹气:“方老师,这话你也说过好多次了,每次我都记得。但是我……怎么讲,我的身体现在根本就不受我控制,我这么讲你能理解吗。”
“我能理解,同时我也不否认,死亡的确是种解脱,能省去无数麻烦。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对我说过,你一直很想见一个人。”
方泓注意到,一提到那个人,季容的神色变得柔软起来,眉目也舒展开,整个人变得像春日柳条一样,骤然被注入了一丝鲜活生机。
像是活了。
方泓隐隐觉得自己的用词并不准确,明明季容本就是个大活人啊,可是一时之间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形容此刻的季容。
季容一字一句重复道:“……是,我想见他,我现在活着完全是为了能再见到他。”
*
结束今天两个小时的咨询以后,季容又裹紧围巾,急匆匆地向城市另一端赶去。
他去了景行家。
景行这几年的日子过得简直有滋有味,尤其一年前,他和一位女人成了家,很快又当了爸爸,幸福得很。这两人结婚并不是季容与邹韵这类商业联姻,而是出于真正的心动与爱情。
景行和他妻子相识于一次出差,当时两人的航班座位紧挨着,短短两小时的飞行时长里和她竟一来二去地看对了眼,加上双方又恰巧都是B市本地人,恋爱一段时间后便直奔民政局。季容当然非常替自己这位发小感到开心——景行单身三十来年,没想到初恋就如此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