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不觉得愤怒,也没觉得痛苦。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认定自己没有什么共情能力。

就连自己是 Z 、姜自盼手上至少有两条以 Z 的名义弄死的人命这种事都没能让他震惊到失常,区区一个对自己授之以渔的老师热衷于玩弄小孩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边应漓手指在“桑亚”这个名字上抚摸了很久,好像隔空就能碰到这个真实的人。很奇怪,对于小孩子,他似乎总有着另类的、无缘无故的偏心。

这很矛盾。边应漓闭上眼睛,放下被他随手拿来记这些东西的那张写着姜自盼的经历的纸。他对自己身边的那些人没有半分感情,却又无端怜悯那个小孩,然而还有部分意识让他认识到自己有这种仿佛人格分裂的心理。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入睡的想法,只是在那个半梦半醒的小憩时段里又想起了江越。他想起江越平时如何魅力四射、如何心狠手辣,却又常常半夜一个人坐在地上双眼空洞又迷茫地看着什么。面前只有空气,可他好像在远远地注视着谁。

就光是这么看着江越看空气,看到天发白,边应漓被惊醒了。

睡得浅,醒来看周围的现实世界,边应漓的手心全是冷汗。再一看,现在半夜两点,不知不觉还是睡了四个小时。而夏洛特那边也只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概也是已经歇息了。

明明只是在沙发上随便睡了一会儿,边应漓的全身都是酸痛的,好像被人当成一张折纸翻来覆去地折来折去过。

醒来第一个想起的不是梦里的人,也不是梦里那个人遥望的人,而是那个尚未见过面的小孩,桑亚。

边应漓扫视了屋内一圈,出门前往那家酒吧。

明涣一向早睡早起,身为最高领导却总是比规定时间还早一个小时赶到大楼,即便员工们平时见不到他人,这却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偏偏今天明总没来上班。

待飞的飞机窗户擦得透亮,一束光照着明涣面前的小桌板,当他翻动那些照片,细细的毛絮在空气里飘荡。

坐在他旁边的姜自盼也翻看着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