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阳光透过车窗泼洒下来,映得他双颊发红,他坐在椅子,觉得夕阳围绕住他和庄雪,以他们的身子做为圆心,一圈圈向外扩散。
能懂得各自的心情,解释也都是多余的了。
下车时,两人松开手,并着肩往老街走去,当街上的人潮快把他们冲散时,庄雪就会停下来拉住他的手,或是他往前两步拉住庄雪,他们自然地注视对方,视线没有闪躲,没有撇头或将眼神移到地上,却也不过度停留,昏黄的灯光在老街上闪耀着光芒,四周围绕着许多摊贩和游人的声音,许多的话语与灯光,像是波浪似地在他背后碎成片片浪花,而夜色甜美,温柔地浸润着山城。
八点多,他们回到台北,陈海天坐捷运回城北的咖啡馆,庄雪则一如以往,坐夜车回台中。
可是陈海天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明朗化了,就像两坨发酵的面团,沉稳而缓慢地膨胀,距离也慢慢缩短。
他可以明确感觉到这种靠近,也喜欢这种只有两人在一起时才能有的坦然忘我,这种感受不同于独处时感受到的宁静,也无法与好友相处时的随意相比,更接近在生活里穿梭来回的、不用说出口就可以意会的默契。
虽然还无法定义现在的状态,顶多称之为「同意跟对方手拉手」的奇妙阶段,但他知道一切都开始了。
云出自岫谷,泉水滴自石隙。
而海洋应不远矣。
在等待放榜的一个月时间,陈海天去了台中一次。
那时眷村最后的搬迁通知已经贴出,八月底前必须全部撤离,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爷爷们有的准备去荣民之家,有的联络好安养中心,眷村里有种茶走人散的凄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