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邱天慌了,算命的说过,李以诚要是错过姻缘,会走修行的路,邱天一点也不想看见李以诚剃个光头或穿着道袍。邱天陪着李以诚,带他去看忧郁症门诊,宣扬人生何处无芳草,不时拖他去BF聊天散心,鼓励他把心情写出来画出来。

「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啊?你也喜欢写写东西不是吗?艺术是治疗情绪的良药啊!」邱天哀求着李以诚。

李以诚听进去了,他开始写,把所有的伤跟痛都化成黑暗沉重的文字,他将自己一寸寸剖开然后全塞进文字里,这篇是他的肠,这篇是他的胃,这篇是他的下水,他每天喝着红酒,一篇一篇的写,然后全都贴在彩虹梦。

他心里想,「反正我是个异性恋病毒,我是世界上唯一的异性恋,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了,我要毒害你们。」

这下换邱天想哭了。

红酒是李以诚的新爱好,邱天的朋友小马在卖酒,有次带了一瓶黑色瓶身、印有白色英文字的红酒,参加他们家的「同志关系图连连看大赛」,李以诚才喝了一口,瞬间迷上那种甜甜的口感,隔天就去抱回一箱,一箱喝完又一箱,空酒瓶被他沿着阳台排成一圈,下雨时就能听见雨水落进酒瓶的空洞声。

十一月时,NoNight在彩虹梦已经小有名气,许多人因为文章里的伤痛写得深刻绝望而寄站内信给他,有的来搭讪、有的来称赞,李以诚觉得荒谬,那些都是他的痛,他几乎要死在痛里,有什么好搭讪好称赞?看别人的悲别人的哀别人的伤这么有趣?

「人都是嗜血的,血里开出的花特别美。」

Blood Flowers,邱天说。

众多来信里还包括武大郎,信里只有一句话:「人生难免失恋,老了才有遗憾的咸味可供下饭。」

李以诚想了想,回了信,也只有一句话:「你抢了我的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