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宋许倒不是累的。严与非住院这阵他早跟公司请了年假,这段时间不用上班,只每天闲散逛逛,抽空陪床。
睡眠不好的原因,多数是因为每晚杂乱无序的梦。有时梦见何邵晨,有时梦见往日,更多的,还是车祸那天铺天盖地的红色,粘稠的液体滴落在他皮肤,灼烧般的温度与尘烟交杂在一起。
最后在心悸中醒来,鼻尖仿佛还有不散的腥气。这些他都没和严与非说,也不是故意,只是没什么好讲的。
月中这天,仁和医院空出一间床铺,宋许三环边里三室两厅的家中多了新住客。
严与非本想直接移居主卧,但被拒绝了,严与非提这事时,宋许倒也没明说,只是斜斜看他一眼,似笑非笑,严与非心里一抽就把嘴边的话打了个转,使着人把器械搬对面房里了。
其实他想的多,宋许当时只是估摸严与非那堆东西占地方,主卧那十几平已经摆了一溜书柜放不下,没想到严与非话风变得快,他也就作罢。
严与非身体恢复的还算好,除了每天五颜六色的药不能落,定点用着仪器,日常生活七七八八都能自理,宋许返工后,他也自觉包了家务,也不提回滨城,像是个无事游民就这么住了下来。
这天宋许当到家,就见厨房大亮,火上煨着汤,只是没人。
他往里走了几步,看见一道人影背着身站在阳台玻璃后,宋许走近,依稀听见几句。
等严与非挂了电话,宋许还没开口,严与非先道:“秦景后天宣判,无期。”
宋许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汤我看好了就端下来了,桌子上。”
严与非看他表情冷淡,摸不准他态度,依着话岔开,进厨房把温着的菜拿了出来。
宋许捧起汤抿了几口,觉得没什么胃口又放下。
严与非朝他手边搁置着还满的碗看了一眼,又看向他没什么血色的唇,以为宋许正被刚才的事情影响,也放下筷子:“秦雨和主审法官的老师是旧识,即使是无期也颇受阻,不过……”
宋许打断他:“可以了。”他并不是因为秦景的案子多烦心。
秦雨就是秦景他妈,虽然明面上秦家已经放弃了秦景,秦家夫妇近来更是有老来添子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