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曦习惯了,知道父亲不愿错过他的生活,乖乖地坐在小凳子上说好玩的事,偶尔杨辞还会搭两句。
他是自己睡的,会走路说话后,杨辞就改装了一间房给他,但是这一个星期都是和父亲一起睡在主人房,因为爸爸又进医院了。
从他记事起,爸爸就一直睡着,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家里,身上连着机器,父亲说那是告诉医生叔叔爸爸睡得好不好的指标,只要数据保持漂亮,那爸爸就会很快醒来跟他见面。
如果爸爸在医院,父亲每逢周末就会把他带去病房,和爸爸待一整天。
爸爸能够回家的话,他上完课或者玩得累了,就会爬上去和爸爸一起睡觉。爸爸身上是淡淡的柠檬味,還有父亲的暖暖甜甜的像树木的味道。
可能是因为父亲常常给爸爸翻身做运动和按摩,每天晚上睡前父亲会拿热毛巾给爸爸擦身,然后亲爸爸一口的原因吧。
可是爸爸又进医院了,那天他被爷爷抱着,看着一群叔叔阿姨走进家里把爸爸放到一张有车轮的床上推走,还听到了父亲低哑的声音,好像和他一样,在哭。
*
杨辞那天的确是崩溃了。
4年前岑溪被抢救了整整一天才救回来,然后就一直昏迷。
医生说虽然岑溪腔口里的糜烂还没好,身体很差,免疫力低,但不至于一直昏迷,可能是他没有求生意志了,才一直不醒。
杨辞听护工说,岑溪是把裁决结果的新闻看完才睡去的,他握着岑溪的手,哑哑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坏人都得到了惩罚,就安心睡过去不想待在这个烂到极点的世界?
但是还有个坏蛋没被收拾啊,你醒来罚我,好不好?
可是后来杨辞又想,岑溪是不是因为听到自己这样说,觉得最大的惩罚就是再也见不到会说会哭会笑的他,所以更不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