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俞宵征。”

“噢!”她又狠嘬一口香烟,烟雾里仿如有一列火车过了白骨雕琢的车站,她就在荒杂中露出蛇类的微笑。

“我叫黄嫆,女为悦己者容,一前一后,是我的嫆。”

“噢,我再说一句。”她说道,“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真挺傻的。”

她抽完了烟,又和俞宵征说完了话,自己转身,拿了衣服,清清爽爽下楼去了。

可俞宵征不能平静,他站起来,抚摸上冰冷的栏杆往下看。

他往下看,竟然落进西嫣的眼睛里。

他从西嫣的瞳孔开始坠落,一路路过了银色的星星,不停地落,穿过了西嫣的身体,落尽地心的熔岩,那里玫瑰都是致命的。

俞宵征浑身颤抖,往后躲了躲。

第15章

后海那边乐队真的很多,乐队多,酒吧也多,晚上一到,四处都起乐声,分不清是从哪出来的。

音乐从来都是这些精神世界贫瘠的年轻人往外看的眼睛,欧美的摇滚乐拓展了他们七八十年代的天空。星球大战和导弹危机,外国孩子的感情延迟了五六年才传到他们的心里。

这里几乎有百分之五十的年轻人玩音乐,是因为那些疯狂繁殖的打口带。

西嫣是这一块,年轻人里,没出名的,打鼓最好的。

加了几个定语,得去除掉那些显然不在同一水平线上的竞争对手,刨除一些浸淫已久的老炮儿,就数得到西嫣了。

他的军鼓和踩镲都很有特色,疯起来速度快得惊人。周围几个只简单学习用来妆点乐曲的鼓手过来观摩,都觉得这人不是一般人。

西嫣是有才华的。

俞宵征坐在下头看着,他的上臂隆起来甚至有点恐怖,手腕活得要命,他仿佛在用冲刺的速度跑马拉松,两条腿的踩动堪比缝纫机。俞宵征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因为本人是如此的投入和赤诚,作为旁观者也实在难以不沉迷。

经常有其他酒吧的鼓手过来看西嫣,看一阵子,咂咂嘴:“操/他丫,真能耐了。”

单纯的夸不算心服口服,加上几句脏话,那是真的服了。

西嫣他们乐队的创作主要是他和主唱,主唱是个沉默的小个子,眯缝眼,满月脸,看着甚至有些乖巧。

但他嗓子里倒了一罐碎玻璃,唱歌的时候,那些玻璃就在他的喉管上划出道道血痕。他唱歌是亡命徒式唱法。

这个乐队的两大特色,一是鼓手,二是主唱。

俞宵征在酒吧里听他们唱歌,观众也能点,几块钱一首,西嫣不缺这个钱,但他倒是很喜欢锻炼的机会,他的过门技巧又锋利又明亮。

酒吧里经常还有人闹事,他们台上唱歌的首当其冲就会被波及,西嫣的力量的确十分发达,看什么都是鼓,经常性把人当鼓来锤。

俞宵征跟他来了几次,还看见有姑娘对他示爱。

那天西嫣又锤得上火,他总是面无表情地上火,节奏像末日号角。他疯起来的时候鼻血也流下来了,手心也磨破。

西嫣的鼻血流过人中,流过他的嘴唇,他脸上白纸一张,毫无情绪,伸手用手心的血去擦鼻子的血。

那姑娘穿着黄色的毛衣,一圈一圈的蕾丝纱边,激动,离得老远给西嫣递手绢。

她一张脸在初冬美如春花。

西嫣看着她,一语不发,眼神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