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拄着雨伞,迈出医院大门,先点了一根烟。

只吸了半支,就碾灭了。

霍狄不喜欢烟味,他得早些戒掉。

岑越没有回头。

步伐依然缓慢,可是姿势端正挺拔。

再难受再疼,肩膀和脊背也不曾踏下去过。

因为生在石头缝里,所以必须格外顽强。

“哥哥,你在看什么呀?”十三楼,霍狄转回身。

霍芩的picc管还在护理,人不能动。

她伸长脖子,巴巴地望着霍狄。

霍狄说:“阳台边上的花开了。”

“早就开了。”

霍芩撒娇道,“你怎么才发现。”

霍狄低下头,摸了摸她的脑袋。

下午的时候,陈医生跟他说,志愿者终于联系上了,要不要告诉芩芩。

霍狄电话其实一直没响过,那人也许早把他留下的字条丢了。

但不论如何,能联系上就是好事。

“等高分辨过了再说吧,”霍狄说,“免得芩芩情绪波动太大。”

“那你还要见他吗?”“不急。”

霍狄说。

陈医生了然,现在不论做什么,都显得太早。

她准备出去,霍狄想了想,又将她叫住。

“听说那个志愿者是来医院看病的?”“是。”

“如果他真能帮到芩芩,”霍狄缓缓说,“你帮忙安排一下,把他的医药费也一起划到我这边吧。”

*在结果出来之前,岑越又去医院复查了几次。

核磁共振的结果不好不坏,医生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老话——需要时间静养。

坚持复健,复健之后辅以冰敷。

岑越哪来冰敷的条件,只能用冷水打湿毛巾,按在膝盖上面。

天气还凉着,他敷完之后,常冻得嘴唇发白。

王嘉言最近也没再来找事,也许是看上了别人,有了新的目标。

于是,他过上了难得的清净生活。

脚步慢下来之后,许多不该有的错觉也缠了上来。

有好几回,岑越在医院等待,仿佛看到霍狄出现在附近。

明知未必是真的,他总忍不住站起来,朝那个方向走上几步,多瞧两眼。

可从来都是一无所获。

所以每次护士提起去见芩芩,岑越都说,改天吧。

这么相似的模样,他怕自己会失态。

首都开始入春,有一天下雨,地面潮湿。

岑越来复诊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没扭到膝盖,只是手腕和掌根撑到电动扶梯边缘,磨破了一大层皮。

刚好是在医院里,岑越用水洗干净,再借了些碘酒,涂在伤口上。

皮外伤而已,他又不娇贵,应该好得很快。

那天,高分辨结果也出来了。

他与芩芩的HLA恰好是全相合,这个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小姑娘终于有了点生的希望。

岑越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