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不发地在小舅舅的总经理办公桌后沉默了许久,然后伸出一根修长 的手指,指了指他的这个账本,问了一个简单地问题:“你觉得毛利和净利的区别是什么?”

第二天,姜余再上班的时候,便听见旁边的员工们叽叽喳喳的议论,说是他们有个员工平步青云了,几个月不到就从普通迎宾小员工一跃成了财务会计。

有人就问:“财务会计是什么?”

那个人支支吾吾地也说道;“可能就是算账的吧。”

这几个月因为姜余太忙,所以小舅舅给他调配了一个帮手。帮手听见了以后就小声嘀咕道:“我也会算账,加减乘除算得可了不起啦。”

姜余没作声,等休息后去总经理室找小舅舅问了一下,发现果然和他想得一样,成了财务会计的人是祁辛。

姜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小舅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示他知道了。

小舅舅谨慎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记仇吧?”

姜余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你当初把他招进来我也没说什么,又有什么仇可记?”

小舅舅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那不一样,他自己孤身一人住在这里,我们这边又不能用银河币。我也是 听别人说他把自己的西装和手表都拿去典当了,所以出于好心才帮了他个小忙而已。再说了,在我 眼皮子底下,我不是也好帮你看着他呢么,万一他又去骚扰你呢,或者赖口不肯给你抓药了又怎么办?所以说,我之前雇佣他那都是为了你好,我大义凛然啊。现在我升他职那都纯属是为了个人利益……”

说着,小舅舅 偷偷地看了姜余几眼,见到他面色如常后,心里多少放了点心,于是他想了想又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觉得他是真的在改正。”

姜余没有说话。

小舅舅叹了口气道:“你就在他身边,他爱而不得了好几个月,人生地不熟的,又为了你住在那种环境里,我跟你说他住得那个香料铺第四层全是鸡窝鸭窝,这来来回回的多毒害我们这种正直小青年。而且将心比心啊,要是你舅妈跟我置气的话,我可真做不到说让她冷静就让她一下子冷静好几个月。不过他也不傻,知道偷偷摸摸地跟着你,我估计他就是怕你在 回心转意之前就跟别人跑了。而且这么久了都没跟你说一句话,上下班都特意跟你一前一后……其实想想也挺吓人的,真不知道什么样性格的人才能做出来这种事。真的是太能忍了。”

姜余沉默了一下,他不是不知道祁辛最近都在干些什么,他虽然不关心,可底克利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小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能被人们从北部的高山传到南部这边的流水来。

祁辛搬去了街尾的那件事,还是姜余听自己的房东说的。

他住的地方是图书馆的三楼,整个图书馆除了他以外就只有平时几乎足不出户的老爷子,这连老爷子都 知道了。那他还真的想不到整个底克利还会有谁不知道“大富豪”阿奇的侄子,和那天带回来的小情人有这么多么炽热而又浓烈的爱恨情仇。

“自始至终。”姜余漠然道,“路都是他自己选的。”

祁辛的生活过得是很艰难。

都说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纵使幼时有十年的时间都是在乡下被保姆欺负着长大的,但长大后的祁辛也很少回去回忆过往的黑暗经历。

他只是记得自己的一身伤痛,然后选择了长达十几年的隐忍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