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明确定他是厚积薄发的类型,温雅谦虚,又不爱出风头,看着清冷寡淡的模样,做事却目的性高,没把稳的事就继续磨砺等机会,不像他有好成绩就迫不及待的想在网上散播消息,可换谭亦莫,他就想低调,他郑重地跟谭亦莫说:“比赛成绩证明你有能力,你非常棒,比我优秀又聪明。”
谭亦莫不禁说:“你总是夸我,我就像萎靡的树,天天收到你的美言进献都觉得自己葱翠,忘了自己秃头。”
“我哪有那种魔力。”何斯明摸摸他浓密的黑发,为那柔软的手感着迷,温和地说,“我相信你当初在酒吧上班,如果参加比赛,可以改变……”
“我当时一败涂地,没信心做设计。”
“可是,放弃难受吧。”
“是啊,还不甘心。”谭亦莫搂住他的肩,何斯明靠在他的肩上,窗外的月色透过窗户洒入客厅,留下淡淡的柔光,谭亦莫沉默了一会,向他诉说道,“我从小喜欢画画,六岁立志做服装设计师,小时候家里的墙上,沙发都是我的画板,我的涂鸦,母亲从没有责备我,一直支持我做喜欢的事。我非常想成功,想早一些回报她,并让反对的父亲刮目相看,但我失败了,还逃了。”
“欠债那段日子,我陷入贫穷的困境,四处找工作,但证件被押,问了好几家都被拒,后面去酒吧做服务生,去卖奶茶,我做得非常卖力,想改变生活。奇怪的是我每天考虑的只是吃饭还债。即便想画设计稿,但光工作就掏空了时间精力,没空思考长远的事。”
“与你相识,我才发现自己热爱设计,想重新开始,那段时间即便累,我也能静下来构思设计。”谭亦莫的声音不疾不徐,“这几年的生活让我对设计有了新的感悟,我不确定自己的风格能否被市场接纳,总想用不同的方式去证明,也期盼你能成功。”
何斯明听得心疼,他认为过去的谭亦莫肯定意气风发,野心勃勃,因为他很早就立志做设计师,并为之拼搏,一路从底层做到奢侈品主线设计师,又突然从金字塔上摔下来,受尽苦楚,心里落差肯定大。但他没有留意,因为他不知道金字塔上什么样,他就在底层往上爬,没有那种大起大落的人生,但谭亦莫愿意跟他说这些事,何斯明心里的热度只升不减,“你啊这么有才了,还未雨绸缪,不要把得失想那么重,即便失败也没事,从头再来还是一条好汉。”
“……”
“我的工作室每次都在破产边缘疯狂试探,不是存货多,就是成本高,利润少。前年暑期,我花半个月设计,挑布料、打样、好不容易有款衬衣卖了两千件,我当时跟朋友夸下海口说这次赚钱了,要请客吃饭。结果那批货出问题,工厂在紧要关头借口布料缺货取消订单。我当时呆坐在工作室,一天没出去。隔天继续奋战,既然上游不靠谱,那就往下游跑,既然布料跟成衣都会面临断货,品质不佳的风险,那我干脆自己订布料,避免缺货的情况。”
谭亦莫说:“你总是很有斗志。”
何斯明挠挠头,“还好,只是得接受自己搞砸了,然后重新振作的去面对,这都是磨炼,我相信磨炼多了能游刃有余,掌握主动权。”
谭亦莫看着他:“现在能掌握了吗?”
何斯明无力地靠在沙发上,说:“哪那么容易,设计上要学的还多。”
谭亦莫笑:“你会一直进步。”
“我只想别退步就行。”
“不会,我们都在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