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陈束听没听说过完形心理。

完形心理没听过，完形填空做过很多。

曹优才说：“这俩其实是一个意思。完形即由具有分离特性的部分构成的有机整体，完形心理的理论是整体决定部分、部分依从于整体。凡是部分出现空缺，都要依据整体性研究进行补充。做完形填空时，根据文章大意与句子前后结构将空缺补充完整。治疗未完成心理时，就帮她把未完成事件补充完整，心病也迎刃而解。”

陈束听个半懂，问什么是未完成心理。

“对丁小姐而言，未完成事件不就是她男朋友手里握着的那张将曝不曝的果照嘛！好比是吊在驴子嘴边的胡萝卜，勾着你去吃却又总不让你吃着，不知不觉你就负重前行了上千里，不筋疲力尽才怪呢。”

只有那张照片曝出来，对丁阑而言才算完整。但又不能让照片曝出来。

“所以，应该用等效的另一种方式，让丁小姐达成和照片曝光同样的心理，这样才能最终解决问题。”曹优才做总结陈词。

陈束听得一愣一愣：“这……算什么？什么才是和曝光果照一样效果的事情？”

曹优才喝了口水，老神在在：“我太低效了，还没想到，现在那是我上司该操心的事。”

他这口吻，让陈束想起周叙之前拒绝为丁阑想办法，因为丁阑不是他的患者。真是人以类聚，陈束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周叙和曹优才都是项教授的学生，只不过周叙还是全日制研究生，而曹优才快要博士毕业了。

曹优才大概是从同门处得知本院高岭之花最近从老板手里接了个给明星做家教的美差。一见面就特别关切地询问陈束有无受到周叙的冷□□。并信誓旦旦宣扬周叙在H大心理学院是座远近皆知的人形冰山，能用一个眼神解决的事绝不会和你多说一个字，态度傲慢到就算看在颜值的份上也不会有女同学敢于上前搭讪。

“我严肃怀疑他在学校根本没有多余的社交活动，每次邀请他参加聚会的那个眼神，简直是在嘲笑群居动物的劣等性，”曹优才关心道，“和他相处想必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提周叙还好，一提起他，陈束眼前就不由浮现出前日在休息室里周叙烧红的耳根。一向自然下垂的嘴角也紧紧抿着，强自冷静又因为似乎说错话而生出了不易为人察觉的懊恼。让陈束前所未有地在耳鼓里听见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还、还好吧，周老师很负责任……”陈束感到等候区的暖气开得有点热。

曹优才立刻“会意”，露出那种“我懂你的意思”的神情，安慰似地拍拍陈束肩膀。

等候区走廊外响起脚步声。丁阑的咨询结束了。

她今天的状态比前几次来文东中心都要差，穿着朴素的运动套装，也未化妆，只戴了口罩，露出眼睑下疲惫的青黑。

曹优才迫不及待地问：“丁小姐，您的治疗方案已经确定了吗？”

丁阑说：“文医生让我抽时间去游泳。”

曹优才点点头，说了声“原来如此”，但神色并无意外或恍然。

“还有挺多要求呢，比如不能穿连体泳衣，尽量去公共泳池，”丁阑说，“可我是公众人物啊，这个真是做不到。后来文医生就说，也可以约上朋友去私人泳池，但一定要和别人一起。我个人反正是不会游泳的，但我想，游泳和泡汤应该是一个意思吧？是吧曹医生？”